既已存了死志,吕姣就连这副身子也不在乎了,她本就打算在献公乐极忘形之时,给他致命一击的,但现在有优施在旁,这个法子就不能用了,少不得还要应付献公几次,多受他几次的羞辱。
但好在,已然靠近献公,以后还多的是机会治死他!
想罢,吕姣闭上眼,慢慢揉搓起身子来。
还不曾承宠,然而此时她却已感受到了恶心,激动时就把自己的皮搓的通红泛紫,竟是连疼痛也忘记了。
殿堂里,雾气袅袅,热气蒸腾,舒服的令人昏昏欲睡,但此时的吕姣却是越洗越精神,越洗越浑身发抖。
不管她给自己心理建设的再好也罢,临到头上也有一丝的惧意。她不怕献公,而是怕优施。优施这个人,浑身泛着一股子妖气。若然可以,她真想一辈子也不见他。
但是天意弄人,她要杀的人,还和他纠缠不清。
“怎就不死的远远的!”吕姣猛的拍击,浴水溅起数尺之高,她也随之猛然起身,狠道:“管你是人是妖,我要杀的人,谁挡在前面也不行!咱们走着瞧,我就不信我一个女人还争不过你一个男人!”
紧接着就拿起垂在春意合欢绸图屏风上的衣裙穿在身上,准备就此出去再和优施斗上一斗。
她正推门而出,迎头便和勃鞮撞上,勃鞮面有恼色,一见吕姣稍微收敛,恶狠狠的低声道:“不过是洗个身子你也洗那么久,想洗掉一层皮还是怎的,你现在也不用去了,君上睡了。”
“什么?”吕姣惊诧,“可是刚才……”刚才那死老头还一副急色鬼的模样呢。
“刚才是刚才,现在是现在。你不知道优施的厉害,有时连骊姬也要让他三分。”
“可他不过是个男宠!”吕姣急道。
勃鞮冷笑,“男宠又如何,谁让君上离不开他。”
“怎就离不开他?”吕姣问。
“他的舞姿极美,君上每有烦恼事,只要看过他的舞便消解了。这还不算,君上自己曾说过,可以一日不食,但不可一日不看优施的舞。”
“竟上瘾了吗!”吕姣气道。
见吕姣又急又气,勃鞮缓了缓,换上好言好语,道:“不过君上也还没忘了你,他就让你住在这座合欢殿里,也没说给你个什么身份。这合欢殿是君上寻欢作乐的地方,你以后多的是机会。”
吕姣当下冷笑,“明摆着的事儿,君上不过把我当个玩意罢了。”
勃鞮便劝道:“那优施原先也不过是个玩意,现在怎样,得了君上的宠信,也渐渐称霸后宫了,你出去问问,宫里哪个人敢和他呛嘴。还有一个,他是君上特别准许了的,任凭他上天入地,只要他要去、想去,就不容许阻拦他,不止如此,君上若发现有人慢待于他,君上还在后面给他撑腰呢。我劝你,心里如果有怨气也尽快消散了,以他为尊,敬着他,才是你在这王宫里长久的生存之道。”
“多谢你提醒,我初来乍到,根基不深,我不会犯傻的去和他作对。”吕姣平复心情后道。
勃鞮点点头,道:“你随我来吧,我给你安排一间宫室,暂且住着。”
“喏。”
从浴殿出来,上了回廊,勃鞮边走边道:“要我说,你住在这合欢殿,也是君上疼你,君上若赐了你正经身份,少不得你就要有个自己的住处,以你现在的根基,一旦离了君上的眼,骊姬就要对付你。还不如就呆在合欢殿里,紧挨着君上。”
“优施是否也住在这里?”
“可不是,君上哪能离得开他。”勃鞮撇了撇嘴。
“到了,你以后就住这里。”勃鞮把殿门一推,吕姣往里一瞧,心里淡淡,这屋子是粗陋也好,精致也罢,她全不在意。
二人入内,勃鞮指着这间布置奢华的宫室,觑着吕姣,道:“如何?”眼儿低垂,一副向吕姣施恩的模样。
吕姣自然做出一副感激不尽的样子来,再三道谢,少不得又应付了勃鞮几句,这才把这个阉人送走。
殿门一关,吕姣就冷笑起来,“等他们死了,你的死期也就不远了。”
在这王宫大苑里,什么消息传播的最快,那自然是君上身边的事态。这边献公遇上美人,那边骊姬也知道了,顿时气的脸青,立即要召优施前来问计,便被告诉优施已经阻拦了君上宠幸那个女人,骊姬这才高兴了,心里把优施爱的要死要活。
第一步已是完成了,兰台若鱼亦是高兴不已,待吕姣回来收拾自己的东西,兰台若鱼便拉着吕姣说起士妫的功劳来,吕姣满口里应下不敢忘却她与士妫的大恩,以后相互照应的时候还多着。兰台若鱼这才放吕姣走。
回到合欢殿,她暂居的宫室,吕姣就静坐下来,一方面梳理自己最近的行动,看有无露出马脚,一方面就想下一步要如何做,不觉将夜,有宫婢送上珍馐美味,吕姣将那宫婢留下,迫她挨个试菜,见宫婢无事,吕姣这才放心自己吃起来。
这期间,也不见献公传召,吕姣心里发急又不敢随意去打探,便强迫自己静坐,不觉月上中天,此时她宫室的殿门被推开,方才那个来送菜的宫婢又来了,手心上拖着一个黑紫的匣子。
“这是什么?”难道是君上赏赐给她的东西。
宫婢不答,此际优施走了进来,笑吟吟道:“你打开瞧瞧嘛。”见吕姣迟疑,又道:“怎么,怕我暗害你啊,你放心,你可死不得,你若死了,可是我的罪过了。”
吕姣忙做出恭敬的态度来,起身行了一礼,便接过匣子,笑出讨好的意味儿道:“怎会呢。我与优施大人您无冤无仇,您怎会害我。”
“那就打开啊。”优施催促。
“喏。”吕姣心想,君上就在此地,他应该没那么大的胆子,明火执仗的就害死她,就笑着将盖子掀开。
顿时,吕姣瞳孔一缩,借着灯光一瞧,里面却是个鲜血淋漓的婴尸,五年前,被赶出绛城之时,这该死的混账也是送了这婴尸来吓唬她,没想到他又故技重施。
新仇旧恨,吕姣掀一掀唇角,眉目冷然,睨向优施,道:“怎么,你又想用这婴尸吓唬我?”
话才出口,吕姣便是一阵惧怕,顿时浑身发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