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大娘人老成精,又在魏府当过多年的差,哪会不明白这个弯弯道儿,笑着答道:“身为下人就该尽心尽力地伺候主子,没什么辛苦不辛苦的。月钱多少都是主子恩典,即使不给也没什么可挑理儿的。”
安平套不出话,顿时觉得手里沉甸甸的铜钱也不像适才那样好了。
可转念一想,又觉得聊胜于无。
而且,张大娘不也说过,有些奴才的月钱比主子还多。
她吃住都不花钱,细算起来,八百文也能做不少事情,当务之急就是添置两身漂亮衣裳。
安平现下衣裳不多,有两身是从宁夏带过来的,不但衣裳式样土气,质地也不行。
再有就是回京途中,魏珞吩咐承影买的两身,可一个小厮哪里会买衣裳,衣裳料子还算不错,大小却差得太多,又是素色的,上面别说绣花,就是连片叶子都没有。
她根本没法穿,还是上个月身子爽快了些,才把衣裳改得合身了些。
要想引得魏珞注意,自然就是要先打扮得好看。
想到此,安平满脸堆起笑对张大娘道:“大娘几时有空,咱们再往绸缎铺子转转,我想买半匹布做件秋天的袄子。”
张大娘想想她的宝贝孙子柱儿快五岁了,以往都是改了大人的旧衣给他穿,这会儿过生日,不如就给他做件新衣裳,顺道自己儿子也该添件衣裳了。
两人商定好,将屋里收拾妥当,跟泰阿知会一声,又吩咐了腊梅看家,就结伴往离府不远的白马巷子走。
白马巷子说是巷子,其实跟条街也差不多。
路面不算宽,可密密匝匝的全是铺子,吃的穿的用的,应有尽有非常热闹。
安平留心看着经过的路人,她们长相极少能有比得过自己的,可打扮却比自己好太多,最起码都没有人穿自己身上的这种土布。
越比越觉得自己可怜,越觉得心酸。
张大娘有相熟的铺子,直接就走了进去,选定一匹亮蓝色的棉布,花了四十文,此外还饶了块墨绿色的缎子布头,打算给柱儿做鞋面。
安平则选定匹湖绿色的棉布,花了三十文裁下来半匹,比她预想得要便宜些。
选定布料,两人打算买些骨头回去炖。
正往生肉摊子走时,安平忽然瞧见路旁一家绸缎铺子,门口当招牌挂着的布料。
布料是极浅的粉,被风扬起来,似西天云霞,又像杏花堆烟,轻柔飘逸,单是这样瞧着已然让人移不开眼,若是裁成裙子穿在身上,岂不像是漫步在杏花春雨中,要多好看就有多好看。
伙计看安平入神,唇角咧一咧没作声,也没想着驱赶她。
这布料叫做霞影纱,十五两银子一匹,他天天迎来送往,看安平穿着就知道她买不起。不过她长得漂亮,漂亮姑娘总是让人格外宽待。
她既然想看就让她多看两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