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2 / 2)

听了这话,柳小桃就是一咕噜爬了起来,一改方才那副苍白无力的柔弱模样,扒拉着沈浩的肩头,怔怔地道,“是么,那你现在可以告诉我,为什么要让我装病出府了吗?”

沈浩有些踌躇,欲言又止,只是反复摩挲着食指和拇指,正是想用往常惯用的说辞搪塞过去,柳小桃却又是一句,“你上次答应过我,你不再瞒我的。”

这一句,堵得恰到时候,沈浩张张嘴,才是解释道,“我在查一件事罢了。”

“什么事?”柳小桃追问道。

沈浩嘴角轻轻一抿,只是回道,“你应该不想知道。”

“怎么会,”柳小桃抱着极大的热情凑得更近了,眨巴眨巴着黑溜溜的大眼睛,“你说说看。”

沈浩也不拖泥带水,张口就道,“是关于你娘的,我上次见她,看到她并没有过得那么潦倒,我去查了,她卖了贴身放在你身边的一块玉佩,得了三十两银子,如今,还在巴陵城开了间香烛店,独自带着三岁大的女儿生活……。”

“等等,”沈浩语速极快,等柳小桃反应过来,沈浩已经是将事情说得七七八八了,柳小桃才是冷着脸面打断道,“我听够了,不想听了。”

看到此番,沈浩却是露出一副得逞的奸笑,幸灾乐祸地道,“所以说,不是每件事都要告诉你比较好。”

柳小桃嘴角干涩地挑了挑,只是朝着沈浩相反的方向望去,扒拉着马车厢,看都不看沈浩一眼。

“诺,”沈浩手里捏着一块硬物类的东西抵着柳小桃的胳膊,又是示好一般的来回蹭了蹭,“你的玉佩,我替你要回来了。”

柳小桃充分发扬了目不斜视的精神,只是斜着手腕,掏来玉佩,仔细地盯了好久,却是蹙着眉头道,“这不是我出生时随身带的那枚玉佩。”

“不是吗?我是一路查过去,从当铺里赎回来的。”沈浩皱眉,跟着凑近了些,马车颠簸得有些厉害,沈浩为了保持平衡,伸出胳膊攀着车厢壁,恰好将柳小桃护在了中央。

“不是,真的不是,”柳小桃又是细细查看了一番,继而郑重地摇了摇头,“老爹说,我出生的时候确实带着一块玉佩,估计是爹爹留给我的,可是,早就因为欠了债,抵给那地痞蒋二愣了,而且,我的那块玉佩,根本就是块假的,顶多就是块石头,不值钱的,你看看这个,翠绿翠绿的,成色这么好,不会是我的。”

“是吗?”沈浩接过这枚半个巴掌大的祥云凰腾的玻璃种祖母绿,这块玉佩成色确实是顶顶好的,那陈十娘竟然只当了三十两银子只能说是不识货,“会不会是……。”沈浩本来想问会不会是这陈十娘当年见钱眼开,偷偷用了一块假玉佩偷换了柳大勇留给柳小桃的真玉佩,可一想到柳小桃方才的反应,还是乖乖地收了嘴,只是伸手握过玉佩,“既然这样,还是我替你保管吧。”

谁料柳小桃却是猛地转头,盯着沈浩,眼里闪过一种情敌才会有的妒忌,手上,更是不由自主地就是贴上了那枚翠绿欲滴的玉佩。

“那什么,要不你……。”沈浩摊摊手,将玉佩放在手心,话还没说完,牵着马车的两匹骏马却是一个趔趄,像是受了惊吓,连带着整个马车厢也是左摇右晃起来。

柳小桃本就是被沈浩拥在两臂之间,一番晃荡,柳小桃就是下意识地攀上了沈浩硬邦邦的胳膊,两人就是滚做了一团,齐齐倒在了这软榻上。

058天上掉下个小妹妹

沈浩在上,柳小桃被压在沈浩身下,手脚都动弹不得,一抬头,就是对上沈浩那深邃如墨染的眸子,那清透的瞳仁里,还带着一丝微不可察的渴望。

空气,瞬间,就是变得暧昧起来,若有若无的魅惑又游走在两人的指尖,发烧,唇角。

外头,马车夫连忙停马下车,查看冲撞了马匹让马受惊的来人,“怎么样,姑娘没事吧。”

“啪”的一声,马车厢里却是一记响亮的耳光。

“你的嘴,刚才,做了些什么?”柳小桃满脸通红,为了避免太过张扬,却也只能压低了嗓音,右手还扬在空中,保持着扇完巴掌后的标准动作。

“我……,”沈浩平生第一次觉得如此窘迫,徒徒靠着一只手撑在一侧,看着柳小桃皱眉似要发怒的样子,却想不出任何一句可以安抚她的话,只是不断地重复着“我……我……我。”这样的自己,真的很陌生,但同时,也很真实。

“可我刚才问你了。”沈浩总算理顺了思绪,收了收方才的慌张。

“是啊,可是,可是我也说了不可以了。”柳小桃缩了缩脖子,相比沈浩而言,尴尬的应该是自己才对吧。

“对啊,”沈浩干咳了两声,“我刚才问你,可不可以亲你的额头,你说的不可以。”

柳小桃偏偏头,喉咙哽了两哽,应声道,“对啊,可是你还不是……。”

“可是我亲的是你的脸颊啊,你没说不可以啊。”沈浩鼓足了勇气,一气呵成。

此时马车帘子恰好在颠簸中掀起了一个角,下午的阳光温暖而灿烂,透过这一抹空隙洒下斑驳的日影,正好,照亮了沈浩的右侧脸,一张脸,半暗半明,带着一种难言的神秘。

一时间,柳小桃竟然忘记了争辩,举起的右手慢慢放下,颓在一边,低头不语,好久,才是嘀咕了一句,“我说不赢你,我认栽。”

沈浩忽而扬嘴一笑,似乎是偷到糖的孩子,心里头是十二分的满足,笑容还未完全绽放,外头的马车夫又是扬声禀报道,“小侯爷,那姑娘昏过去了。”

马车撞了人,这可不是小事,沈浩连忙掀了帘子下车,柳小桃紧跟其后,马车夫估计也知道自己有了过错,一路就是搓着手解释道这姑娘本来走在旁边走得好好的,却是突然就朝着马车的方向倒了过去,直挺挺的,一点预兆都没有,自己哪里躲得急。

“行了,救人要紧。”沈浩皱眉,打断了马车夫的继续解释,又是扬手唤了莫白来。

一袭白衣,披肩长发,纵然这晕倒在地上的女子是脸朝下,可光从这身姿袅袅中就足以让人叹为观止,只是一动不动,让人担忧。

“小侯爷,是个年轻姑娘。”莫白单手捧起这地上的白衣女子,清了清这女子脸上缭乱的碎发,是个温婉可人的姑娘,不,或者,应该说是倾城般的美貌,倾国般的气质。

“天啊,”就连跟在后头的柳小桃都不由自主地感叹道,“好漂亮的女孩子,我活了这么久,都没见过比这姑娘更漂亮的人了。”

“那是你见的人太少了,”沈浩十分自然地接过话,又是带着大量的眼神看了看这受伤的女人,如今行程已经过半,自然是回胡同别院更加快捷,救人要紧,“这姑娘孤身一人,不能直接丢在医馆里,先送回别院去,莫白,马上去请大夫来。”

沈浩本欲直接伸手抱起这姑娘上马车,忽而手指尖却是触了电一般猛地收回,下意识地就是回头看着身后的柳小桃,尴尬地背过手,只让身边的随从代劳。

真是,自己从什么时候开始,竟然会这么在意这小鬼的想法了。看着柳小桃那一副比自己还紧张担忧的样子,似乎丝毫没有感觉到方才那一瞬间自己的失神,才又是侧首,左右吩咐着其他事。

一路左赶右催,不消多时,马车就是稳稳当当地停在了胡同别院的大门口。

这别院不大,布局却是颇俱心思,无论是从这进门的蓄水花池,还是这内院的假山楼阁,一应的,都是当年老夫人亲自设计部署的,正所谓步步景不同。

主人居的三进院子里,左右两间是耳房,中间是主室,另有小厨房柴火房也都一应俱全,自从这受伤的姑娘被送入这右边的耳房后,这进进出出的下人就是更加忙碌起来。

一边收拾着从侯府带来的物什,一边请大夫煎药熬汤。

“倒是没什么外伤,”请来的是回春堂的老大夫,诊完脉,细查了这姑娘的身上各处后,又是捋了一把山羊胡,断定道,“只不过,这脑子有轻微地震荡,还需慢慢调养,一切待定,我先开几副药,你按时煎了,五日来复诊一回,若是没有意外,两三个月也就可以痊愈。”

“两三个月?”沈浩反问道,又是斜眼看了看这床榻上的女人,心里头始终觉得不安宁,一个美貌如此的女人,身上的衣物看并非俗物,看着,应该是大户人家出来的小姐,可偏偏却在这街头晕倒,还恰好被自己遇上了,而且,还正是在自己带着那小鬼移居别院的日子,这一切,看似合理,却有些巧得出奇。

“诶,你放心,”这老大夫以为沈浩是不相信自己的医术,又是拍着胸脯道,“老汉我行了一辈子的医,从没有诊错过的,我说两三个月,那就一定能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