豆豆到哪里去了呢?天黑前没见他下过楼呀。小雪满腹狐疑地向过厅的尽头走去,发现转个弯有一条狭长的走廊,走廊尽头堆放着一些废旧家具。小雪走过去,在家具的缝隙中看见一道向上的楼梯,原来,这上面还有一间阁楼。小雪对着上面叫了声“豆豆”,仍然没有动静。她便挤过这些旧家具上了阁楼,一眼便看见豆豆正坐在地板上,对着一支点燃的红色蜡烛发呆。小雪惊叫道:“豆豆,你怎么在这里呀?点蜡烛很危险的,要是失了火可要出大事的。”
豆豆点亮的是一支装在玻璃杯里的红色蜡烛,小雪在客厅里见过这东西,豆豆不知何时将它带上楼来了。
豆豆看见小雪,一点不怕生地扑过来抱住她的腿说:“雪、雪阿姨,我怕!”
“怕什么呀?”小雪蹲下身说道,“你害怕怎么还上这里来?快跟我下楼。”
豆豆说:“在下面妈妈不让我点蜡烛。”
“不要玩这种东西,”小雪语气温和地说,“知道吗?小孩子不能玩火。”
“有火就没有鬼了。”豆豆说。
这话让小雪惊了一下,并且,豆豆说这话时,第一次没有口吃。
“什么鬼?你从哪里听来的?”小雪语气略带严厉地对豆豆说,“这世上没有鬼,幼儿园老师没给你讲过吗?”
豆豆不吭声。小雪抓起他的手向楼下走去,豆豆的手有些凉,也许是阁楼上有些阴冷的缘故。
第十三章 冰柜女尸
皮贵在停尸台旁边直起腰来,隔着大口罩长出了一口气。他望着这女孩经整理后已很安详的遗容,心里突然颤抖了一下。他赶紧开门走到外面,取下口罩,仰头对着夜空做了个深呼吸。他心里叫道:“不,小雪不会出这种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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皮贵近来在为遗体整容时,特别怕遇上年轻女子的遗体。这是由于他对小雪的安全太担心了,面对年轻女子双眼紧闭或大睁的遗容时,他有时会因为走神而陡生恐惧。
世上的事,你越怕遇到的越会出现。这天夜里,他加班做整容的正是一个二十岁左右的女孩遗体。他本不想在夜里加班,可秃主任几乎是央求他道:“家属明天要和遗体告别,你就加加班吧。这女孩怪可怜的,因失恋跳了楼,真是可惜呀。他父母今天来找我安排给孩子整容时,两人都哭得变了形。”听秃主任这样说,皮贵只好同意加班。
这次整容非同小可。虽说这女孩一身的血污已被人擦洗干净了,留给皮贵的却是技术活——脸颊修复和颅骨填补。皮贵天黑不久就进入整容室,快到半夜时,才将她的脸颊修复完毕。接下来,还有破碎的颅骨填补,也许还得考虑用假发。
皮贵在停尸台旁边直起腰来,隔着大口罩长出了一口气。他望着这女孩经整理后已很安详的遗容,心里突然颤抖了一下。他赶紧开门走到外面,取下口罩,仰头对着夜空做了个深呼吸。他心里叫道:“不,小雪不会出这种事的。”
昨天晚上,他和小雪从燕娜家里出来时,他的忧虑就明显加剧了,因为他看见小雪从吃晚饭到向燕娜告辞出来,一直有点魂不守舍的样子。他的留意小雪也感觉到了,走在半明半暗的林荫道上时,小雪问他:“你怎么老是看我?”皮贵说:“我觉得你像受了什么惊吓。燕娜不是说你爸没有留下什么画吗,你应该宽心才是。”小雪说:“不为这事,而是燕娜的那个孩子,躲在阁楼上说有鬼,让人心里有点发冷。”皮贵说:“小孩子的话,别认真。”
这时,林荫道上迎面走来一个男子,他对皮贵叫道:“哟,皮贵,有女朋友啦?”皮贵便笑着擂了他一拳说:“去去去!”那男子笑着走了。皮贵对小雪解释说:“这人叫邵梁,是这里的物管。你放心,这里没人认识你。”小雪说:“他把我当成你的女朋友了。”皮贵说:“没什么,这样更安全些。上次我去李柱家里,他也认为你是我的女朋友,我默认了。这个坐在轮椅上的家伙,挺凶恶的,还有那条大狼狗。可他李柱怕我,那条狗也怕我,见了我躲到墙角连叫也不敢叫。”小雪说:“那狗死了,李柱也不敢逞凶了。”
走出小区大门后,小雪对皮贵讲了惩治李柱这件事的来龙去脉。皮贵惊讶地说:“胡刚可真有办法,他对你为什么这样好呢?”小雪迟疑了一下说:“他爱我,你没看出来吗?他为了我,和他妹妹胡柳绝交,还一直留在这里没出国,他说就是想陪我走过这段艰难时光。”
小雪说这些话时声音轻柔,带着感情。皮贵说:“他真心爱你就好。不过他如果敢骗你,你告诉我,我会收拾他的。”
“怎么会呢。”小雪笑了,望着皮贵说,“皮贵,我很感谢你,我把你当成兄弟一样,真的。”
为小雪的这句话,皮贵昨晚美美地睡了一觉。可是今夜,看着这个女孩的遗容,皮贵又想到了小雪可能遇到的凶险。他站在整容室门外,望着殡仪馆里这条狭长的过道,努力让自己的心安定下来。
走回屋里时,皮贵看了一下手机上的时间,已是零点一刻,得赶紧工作才是。他戴上口罩和手套,刚将女孩的头偏向一侧,手机突然响了。皮贵的心里一紧,这时有电话来,他预感到小雪出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