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括翻了个白眼,推开了他:“我不会卖这种碟,拿远点。”
钟恺知道沈括这人说一不二,他不认同的事情,绝对不会做,因此也没有勉强。
不过在沈括去上厕所的时候,他偷偷摸摸将光碟取出来,混进了那一堆五花八门的电影碟里。
为了避免被他发现,钟恺还偷龙换柱,将这碟和正经光碟换了壳子,这样混着卖,有人买回去发现是好东西,以后就会经常光顾他们家的摊位了。
一个穿背带裤的女孩骑着粉色自行车,停在了光碟摊位前,望望他,脸上浮现好奇之色。
“小姑娘,买碟啊?新出的美国电影大片,来看看?”
“沈括在吗?”
“哟。”
钟恺笑了起来:“难得有妹子来找我们沈哥,你是他同学啊?”
“是呀。”
“他撒尿去了,你等等啊。”
“哦。”
陆嫣不好意思地点点头,将自行车停在边上,站在车边等沈括回来。
钟恺好奇地打量着她,她眉清目秀,容颜娇俏,尤其一双水灵灵的桃花眼,灼灼勾人。
这妹子...乖啊!
“你好,我叫钟恺,是沈括兄弟。”
“哦!我知道,你和他一起做生意,是他发小。”
钟恺眼睛弯了弯:“知道得不少啊,你和沈括是朋友?”
陆嫣甜甜一笑:“我们算是朋友吧。”
“真难得啊,居然有女同学会跟我们括爷当朋友。”
“为什么没有?”
“他凶得很,而且不理人,尤其不理女同学。”
陆嫣像十万个为什么似的,一个劲儿问为什么:“为什么他不理女同学?”
钟恺凑近了陆嫣,低声说:“因为他妈妈以前跟人跑了,他觉得全天下女人都是他妈那样的,都坏...”
钟恺话音未落,沈括直接插过来,隔开了他和陆嫣,把陆嫣揽到自己身边。
“凑这么近聊什么。”
“嘿,聊你啊。”钟恺看着他这护犊子的模样,又望了望陆嫣,俨然明白了什么:“我还有事,就先走了,你俩慢慢聊,妹子下次见啊,拜拜。”
“好的,拜拜!”
沈括打断了陆嫣和钟恺拜拜的手势,把她拉到摊位边,沉声问:“又来做什么?”
“一放学你就跑没影了,我吃了饭瞎溜达,顺道过来看看你嘛。”
沈括蹲下身,整理着地上散乱的碟片:“看我做什么。”
陆嫣也立刻蹲下身,帮他一起整理碟片:“不做什么啊,就看看。”
沈括的手顿了顿,倏尔,他扯过她单薄细瘦的肩膀,将她拎到自己面前。
陆嫣呼吸一窒,看着他近在咫尺的英俊五官,心慌意乱:“你、你干嘛。”
他薄唇微启:“你不是要看我,给你看。”
陆嫣:……
她挣开了沈括的牵扯,理了理自己的衣领,低声咕哝道:“不是这么看的。”
沈括眉毛扬了扬:“那你要怎么看。”
“就...跟你说不清楚。”
陆嫣蹲下身,看他的碟:“你从哪儿弄来这么多碟子呀。”
“帮刚刚那位朋友卖。”
“这是《英雄本色》哎,太有年代感了!”陆嫣掏出一张碟:“我没看过,但我爸特别喜欢,看过好多遍了,对了,你这是卖还是租啊?”
“卖,租也行。”
陆嫣狡黠一笑:“我也喜欢看电影来着。”
沈括听出了这小姑娘言下之意,想蹭他的免费光碟看。
他没说话,安稳地坐在小椅子上,闲散地翻着英语书。
陆嫣伸手牵住了他的衣角,以平日里跟她老爸撒娇的调子说:“沈叔,能借我不?”
“能,但是有条件。”
“你说。”
“你喜欢看电影,我喜欢听歌。”
陆嫣听明白了沈括的意思:“你想听我唱歌呀。”
沈括没有回答。
“没问题的,我现在就唱给你听。”
陆嫣正要开嗓,忽然沈括伸手过来,捂住了她的嘴。
他掌心温热,掌腹带有粗砺的质感,硬硬的。
“唔...”
陆嫣不明其意。
沈括道:“现在不用,下周学校的新秀杯比赛,你在全校同学面前唱的那一首歌,把那首歌送给我。”
陆嫣看着沈括漆黑的眉眼,蓄着某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意味。
她忽然有些不好意思,耳廓漫上红晕:“这、这样啊,你要我当着全校同学,给你唱歌啊。”
怎么感觉怪怪的呢。
“总得有个理由吧。”陆嫣小心翼翼地看看他,咬着唇低声说:“不然我会想歪哦。”
“没有理由,你爱怎么想就怎么想。”
“……”
这也太敷衍了吧,让人做事还跟大爷似的,一张光碟换她一首歌,他赚大发了好吧。
小姑娘没讲话,在一堆碟片里东挑西捡,最终挑到一张周星驰的喜剧片。
“那就这个吧,我爱看周星驰的电影。”
沈括知道,小丫头嘴上不好意思说,但还是默认了他的提议。
一张电影碟换一首歌,她只为他而唱的一首歌。
那天,是沈括的生日。
十七年来,第一次他动了想给自己过生日的念头。
因为心里偷偷藏了一个喜欢的人,所以沈括觉得...
他的生命,应该是有价值的。
**
新秀杯比赛的前一天下午,齐玉嬛和几个女同学去小卖部卖了薯片零食回教室,神秘兮兮告诉陆嫣——
“我刚刚看到你的那个继妹施雅,在小卖部买了一包痒痒粉。”
痒痒粉,顾名思义,一种撒在身上奇痒无比的整蛊道具。
在没有4g没有游戏没有抖音微博的2000年初,陆嫣算是见识过各式各样的整蛊道具,在学校小卖部就有卖一种叫“整人专家”的道具套装,里面有毁天灭地寸草不生的臭蛋,还有放在身上奇痒无比的痒痒粉...
一般而言,这些玩意儿都是那些顽皮的男同学会买,齐玉嬛看见施雅鬼鬼祟祟买了一包痒痒粉,作为初代宫斗大戏《还珠》迷的齐玉嬛,敏锐地察觉到事情不对劲,马不停蹄跑来向陆嫣汇报。
陆嫣看了齐玉嬛一眼:“你怎么想。”
齐玉嬛偷偷摸摸塞给陆嫣一小包痒痒粉:“她要是敢搞事情,你就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陆嫣接过看了看,痒痒粉白色口袋上面印了一个全身颤抖的卡通人,英文字母写的是“tching powder”。
这玩意儿还是进口货。
当天晚上,陆嫣故意说自己要泡澡,将房间门虚掩着,然后站在浴室后面的门缝边朝外探看。
果不其然,几分钟后,施雅蹑手蹑脚站在了陆嫣的衣帽柜前,鬼鬼祟祟将一包痒痒粉拿出来,因为紧张双手颤抖,撕了好几次都没能撕开。
陆嫣翻了个白眼。
施雅撕开了口袋的一角,然后打开衣帽柜门……
一声无比惨烈的尖叫,从陆嫣房间里传出来。
施雪娴和陆简同时被动静吸引了过来,陆简最先冲进房间,急切地喊道:“嫣嫣,出了什么事...…施雅?你怎么会在嫣嫣的房间?”
陆嫣见时机成熟,擦试着湿润的头发走出浴室,只见施雅身上脸上,沾满了像肉松一样的痒痒粉。
她痛苦地叫喊着,不住地用手抓啊挠啊,长指甲把细嫩的手背都挠出了几道红印子。
“好痒!痒死我了!”
施雅抬头,看到陆嫣悠哉悠哉走出来,疯了一般喊道:“你整我!”
陆嫣耸耸肩:“我整你什么了?”
“你、你在柜子里放了这东西,我一打开柜门,这东西就...就掉下来扑了我一身!”
施雪娴捡起地上的痒痒粉口袋,又看了看满身起了红疹子的施雅,气不打一处来,转头疾言厉色质问陆嫣:“这到底是什么东西,你把你妹妹怎么了!”
陆嫣一见施雪娴这般质问的语气,心里有点窝火,控制着脾气说:“我把她怎么了?那你不如问问她,大半夜鬼鬼祟祟来我的房间做什么。”
知女莫若母,施雪娴看见施雅手里也攥着一包这样的痒痒粉,心里头明白了大半。
“哎哟,雅雅,你看看你,这么大的人了,怎么还跟小孩子一样,还要来和姐姐玩恶作剧,真是的...嫣嫣你也是,你们是女孩子,怎么熊起来跟男孩似的。”
陆嫣眼角挂过一丝嘲意。
陆简问道:“什么恶作剧。”
施雪娴连忙解释:“这不,俩孩子闹着玩呢,弄这些整人的小玩意儿,没什么大碍,雅雅,快回去洗个澡,把身上洗干净。”
说完她推着施雅的背,想把施雅带出去。
施雅抓挠着脸和手,愤愤不平地望了陆嫣一眼。
在母女俩即将走出房门的时候,陆嫣漫不经心道:“施雅想在我的裙子上放痒痒粉,让我明天的表演出洋相。”
听到这话,陆简神情变了,沉声问施雅:“是这样吗?”
施雪娴连忙护犊子道:“哪有这么严重,就是小孩子闹着玩而已嘛,你看,嫣嫣不也没事嘛,还把我们雅雅搞得这么狼狈,都是小孩子。”
陆嫣说道:“十五六岁的人,也不小了吧,她半夜鬼鬼祟祟来我的房间里,结果自作自受,跟我有什么关系。”
“你!你这个恶毒的女人!”施雅因为全身瘙痒,脾气也变得无比暴躁,指着陆嫣大喊:“你太有心机了!”
陆嫣心说,论心机哪里比得上你那位好手段的母亲。
“够了。”陆简喝止住了施雅,说道:“在我们陆家,做错了事就要接受惩罚,每个孩子都一样,一视同仁,你先去把身上弄干净,然后到客厅来!”
施雅闻言,连忙抓住母亲的手臂:“妈妈,我不想挨打,妈,救我啊!你跟陆叔叔求求情!”
施雅正要求情,一直在门边看好戏的陆臻抱着手嘿嘿笑:“是啊,做错了事就要接受惩罚嘛,前段时间因为放火的事情,我身上可结结实实吃了好几棍子,还是你妈亲自动的手。”
此言一出,就更加没有转圜的余地了。
陆简看了满脸胀红的施雅一眼,冷声道:“你不是一直都想当陆家的女儿,在我们家,做错了事就要受罚,如果你不想领罚,今天晚上就可以收拾东西离开了。”
施雅哭哭啼啼对施雪娴说:“妈,我们走吧,不要受这种窝囊气了,我们离开这里!”
就在这时,令所有人都没有想到的事,施雪娴一巴掌掴在施雅的脸上,发出清脆的一声——
“啪!”
“不要脸的小蹄子,做出这种事来,把你妈的脸都丢尽了!”施雪娴气愤地冲施雅喊道:“这里就是你的家,在家里做错事就要受罚!”
陆嫣看着施雅脸上明明白白的五道红杠,心说为了留在陆家,施雪娴还真是豁出去了,连自己的亲生女儿都下得去手。
不过想想也是,她要是这点忍耐都没有,如何在上一世成为了陆家宅斗的最大赢家,生生将陆少爷扫地出门呢。
那天晚上,施雅是结结实实吃了一顿“竹笋炒肉丝”,哭喊声老远都能听得到。
没有人同情她,既然她想要在陆家受到一视同仁的对待,那么挨打受罚也应该一视同仁。
施雪娴全程手紧紧攥着手帕,盯着陆嫣,恨不得把她撕碎了,脸色非常难看。
这一世她回来,会守护好自己的家人,不会给施雪娴任何可乘之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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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够肥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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