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0节(1 / 2)

掌心宠 泊烟 3330 字 13天前

吃饭的时候,气氛变得有些古怪。顾素兰和顾家萱低头吃饭,顾行简装作什么事都没有发生,继续与顾居敬谈论兴元府铜钱流失的事情。

顾居敬说:“眼看着普安郡王也去了那边几个月了,怎么事情一点进展都没有?难怪前几日我跟朝官们喝酒,他们中大多数人都要支持恩平郡王。扬州的贪墨案虽然雷声大雨点小,好歹是办成了,恩平郡王还是有两下子的。陆彦远和李秉成是生死之交,李秉成的妹妹嫁入郡王府之后,英国公府也会支持恩平郡王了。”

夏初岚听到英国公府的时候,手中的筷子顿了一下。在绍兴陆彦远劫了她的马车之后,再也没来找过她。他应当是放弃了吧?如今她已经是顾行简的妻子,这点再也无法改变。可她心中还是不安,总觉得这件事不会如此轻易了结。

顾行简察觉到夏初岚的异样,夹了菜放在她面前的碟子里。夏初岚对他笑了笑,把关于陆彦远的念头全都赶走。顾行简是何等眼力之人,她稍稍表现得不对,他都能看出来。

顾居敬原以为阿弟会跟他讨论两句关于郡王的事情。但他半晌都没等到顾行简的回应,讨了个没趣,转而跟秦萝说话了。

顾行简倒不是不想跟他谈,只不过顾素兰在这里,他一个字也不想说。他虽然最后还是念着老夫人,没能下狠手杀了她,但已经知道她跟外人串通的事情,绝不可能留她在这个家中。

顾素兰自己也知道,顾行简留她一命已经算仁慈,不敢再提别的要求。

用过午膳,顾素兰扶顾老夫人回住处。老夫人招呼几个小辈也跟着一道过去,要分糕点给他们吃。人老了,就喜欢屋里孩子成群,热热闹闹的。

夏初岚陪秦萝回房,顾居敬则拉着顾行简说道:“刚刚四娘跟你说什么了?可是向你求情,要留下来?刚刚席上,我看她怪怪的,像是被吓着了。”

顾行简淡淡地说道:“她向我认错。但昨日我去过清风院,抓了那里的小倌,知道她常约人在那里见面。阿兄,先前她询问我的资产,还有翻动你的账本,都不是偶然。她在帮外人抓我的把柄。”

顾居敬愣了一下,气道:“这个女人是疯了不成!我们可是一母同胞的亲兄弟啊!她这么算计你,对她有什么好处?不会还是为了孟知源的事情?”

顾行简坐在椅子上不置可否。顾素兰没有读过书,更没什么见识。要她识大体是根本不可能的。她做事恐怕根本不计后果,只知道顺从自己的内心。

“她可有交代是什么人指使她做这些事?她一个妇道人家,绝对没有这样的见识。”顾居敬又问道。

“我大概能猜到是谁,她说不说无所谓。只是你我都得提防着她,不能再让她留在家中了,明日就将她送回庄子上。否则不仅是我有麻烦,整个顾家都会有麻烦。至于娘那边,阿兄去说吧。”

顾居敬叹了口气,点头应允了。一个顾素兰跟整个顾家比,孰轻孰重,他还是分得清的。她不知轻重,不念亲情,帮着外人算计自己家人,他对她也没什么念想了。

“对了,刚才在饭桌上我问你两位郡王的事,你不说也是防着她?”

“不全是。我要亲自去兴元府看看,才能做决定。”顾行简也很想知道普安郡王这几个月究竟在干什么。没有人面对皇位会无动于衷。他当真不想跟赵玖争上一争的话,当初为何要答应去兴元府办差?

他还记得普安郡王年少时性子也十分活泼,最喜欢的书是《吕氏春秋》,总会问许多关于治国的问题,推崇理学。

后来有一次,他跟恩平郡王在御花园里玩,溺水差点死了。大概是那次受了惊吓,之后人就变得迟钝寡言了,渐渐不被皇帝所喜。

第一百零六章

在顾家吃过丰盛的晚饭, 顾老夫人给几个孩子分了压岁的红包,顾行简便带着夏初岚和夏衍告辞, 回相府守岁了。沿途皆是热闹的景象, 夏衍从马车的窗上往外看,道中有一群打扮成将军和道士的人, 戴着面具, 手执兵器,似正在游行。

他们所到之处, 灯火亮如白昼,爆竹和铜鼓齐响, 百姓争相观看。

大街上吵杂拥挤, 顾行简吩咐崇明从小巷抄近路走。

“姐夫, 刚刚他们在街上干什么?为什么要穿成那样?”夏衍好奇地问道。

顾行简说道:“今夜宫内举行驱傩仪式,这些都是各部司当值的官员装扮的,从禁中一路跳到东华门外的龙池湾, 埋崇之后散去。寓意将瘟神疾病驱除出宫城。每年除夕皆是如此。”

“相爷以前也扮过么?”夏初岚想象不出顾行简装扮成这样跳大神是什么场景,想想就觉得有些好笑。

顾行简含笑看了她一眼:“前几年扮过。皇上会赏赐参加驱傩仪式的官员屠苏酒和利市钱, 很多官员以此为荣。而且要在都城的五品官以上,才有资格参加。”

夏衍觉得有趣,又跟夏初岚讨论了一会儿驱挪仪式, 相府也就到了。

除夕按制围炉守岁,彻夜不眠。以前顾行简都是早早睡了,因为元日还有大朝会,今年却陪着夏初岚姐弟俩守岁。外面爆竹声喧天, 也没办法说话,只能下棋。夏初岚本来坐在顾行简身边看着他们下,后来顾行简大概觉得她跟夏衍比较实力相当,就把位置让出来给她。

她做事一贯雷厉风行,不喜欢下棋这样弯弯绕绕的事情,实在太费思量了。

好在没下几盘,南伯就来招呼夏衍去院中放爆竹。今年相府热闹多了,不仅有夏衍,还有陈江流,南伯就备了爆竹给男孩子们玩。有双响的,还有连香的。

夏初岚却有些困了,打了个哈欠。

“你在家中不守岁的么?还未子时便困了。”顾行简拿了裘衣来给她披上。屋中摆放着火盆,但她还是手脚冰凉,他又把她抱进怀里。

“家里兄弟姐妹多,少我一个大人也发现不了。放爆竹,玩博戏有什么意思?还不如睡觉来得舒服。”她说着,恶作剧似的将手伸进他的衣领里取暖。

顾行简呼吸一滞,按住她的手,低声道:“别淘气。”

“相爷,明日还有大朝会,您不去休息吗?我陪衍儿就好了。”夏初岚仰头说道。

“没关系。外面这么吵,躺在床上也睡不着。相府里难得这么热闹。”他觉得怀里抱着一团毛茸茸的,就像抱着一只小兔子。屋外爆竹声震天,声音远远近近传来,家家户户都在燃放,辞旧迎新。屋内却很安静,灯火将榻上相拥的两个影子投照在青石地面上,温情脉脉。

夏初岚看到顾行简鬓角有一根白发,不禁抬手摸了摸,目光微凝。她的心中酸涩,这个人虽然已经不年轻了,但也正是风华鼎盛的年纪。这样年年岁岁为国操劳,竟然华发早生。她忽然有些害怕,伸手抱住他的肩膀。

“怎么了?”顾行简摸着她的后脑勺,轻轻拍了拍她的背。这个时候,真像个孩子了。

夏初岚坐直了,然后平静地说道:“没事,您有根白发,我帮您拔掉。”那根霜白在满头青丝中异常明显,她觉得刺眼。

顾行简点头,夏初岚便跪在他身后,松了他的发带,让头发垂落下来,然后仔细挑出那根白发,轻轻地连根拔起。她又在他的头发里翻找,看看还有没有别的白发,见只有这一根,稍稍松了口气。

顾行简将白发接过去,看了一会儿,淡淡笑道:“我老了。”

夏初岚从背后抱着他,靠在他瘦削却坚实的背上:“胡说,一点都不老。您一定会长命百岁,我会一直陪着您的。”

顾行简的手掌覆在她的手臂上,心中暗暗叹了口气。人无法预知自己的寿数,他终究是自私地将这个丫头占为己有了,却不知能不能护她一生一世。如果他先一步离开人世,纵然凭借她的本事立世不难,可那些恨他入骨的政敌,又怎肯轻易放过她?也许萧家才是一个好的依靠。至少萧俭和萧昱都不是等闲之人。

“岚岚,过来。”顾行简拉着夏初岚的手臂,将她揽到身前,“之前你让我查的玉佩,秘书阁那边已经有消息了。钱朴查到前朝的起居注,发现那是世宗皇帝亲手所刻的麒麟玉佩,乃是萧家之物。你可能与萧家有些关联。”

夏初岚怔住,下意识地否定道:“我问过娘,她说并不认识崇义公府的人……”

顾行简握着她越发冰凉的手,轻柔地说道:“你有可能不是她的孩子。你的相貌特征与她毫无相似之处,就从未怀疑过吗?虽然孩子也有不像父母的,但总能从眉梢眼角中找到些许相似的特征。我很早以前就觉得,你的容貌气质,并不像是夏家之人。我已经让崇明追查十七年前崇义公府和夏家到底发生了何事,也许很快就会有结果。”

夏初岚没想到原主的身世居然这般离奇,她只觉得仿佛听了一个关于别人的故事。她不是夏家的女儿?那崇义公府可是前朝的皇族啊。她应该不可能跟崇义公夫人有关系,那位夫人跟她之间生疏客套,并不像是母亲。而崇义公夫人口中跟她很像的倩娘,才有可能便是原主的生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