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回眸,涂杉险些心脏骤停。
一个长发女人,不知何时站在她身后,穿着女生制服,她有一只眼是个黑窟窿,半张脸都血淋淋的,左腿膝盖以下,也露出一截血肉和白骨。
她盯着她,忽而一笑,牙齿血红。
“啊!”涂杉紧贴门板:“你别过来!”
“你怎么不睡觉?”女生幽幽问她。
涂杉闻言,往里面看了眼,这里氛围阴潮,灯光只照亮了几张床,床是上下铺,白色被褥上全是血斑,墙壁上也是。
有黑色的丝状物体从天花板垂下来,像是长出了密密麻麻的头发,空气里弥漫着腐烂的味道。
“你来睡觉啊——”黑黢黢的封闭房间里,突地响起缥缈阴沉的齐声呼唤,“你来一起睡觉啊——”
其余几张床上,两个女孩直起上身,她们也身穿制服,头发凌乱,周身鲜血,面目不清,只张着血盆大口,用黑洞洞的双眼盯着她:
“和我们一起睡觉啊,天黑了——我们害怕——”
声音回荡不断,像直钻毛孔的数九寒风,冰嗖嗖的。
独眼女学生一步步逼近涂杉,想要拉她的手腕。
涂杉匆忙避开,她口齿不清,浑身发抖地警告:“别、别碰我。”
那女生停下来,死盯着她。
近处看未免太过逼真,女生眼周脓血糜烂,嘴唇殷红如血,尽管知道是妆效,但涂杉还是胃里翻涌,不敢多瞧一眼。
她看向其中一张空着的床,搓搓手臂,绕过她,走上前去。
一掀开被子,涂杉不由干呕,……竟然是一床头发。
“快进去啊……”
正为难着,独眼女鬼已经来到她床边,俯视着她,面无表情,皮肤惨白,看起来愈发阴郁恐怖。
涂杉抱头,知道了知道了!
她单手压着泛酸的喉咙,钻进了冰冷的被子里……
……
——
戚霏霏撑着下巴,凑在显示器前,眼神钻研。
良久,她腮帮子动了两下,吐掉嘴里的口香糖,指了指监控一处:
“田田,帮我瞧瞧,这姑娘怎么了?”
矮个子男生挪过来,看见才送进去不久的那个独行女孩盖着被子,双目紧闭,一动不动。
“吓晕了?”他不禁猜测。
“不知道啊,”戚霏霏随手拆了条新绿箭:“躺床上半天不动了。她咋这么听话,不跑路,还真搁那躺下啦?”
“我去看看?”
“你等会,”戚霏霏戴上耳麦,接通对讲机:“小雪,那姑娘怎么了啊?你也不知道?去看看啊,你坐那看戏啊。”
画像里,独眼女生走到床边,推了几下那女孩,可她纹丝不动,女生只能对着监控方向无奈摊手。
“日。”戚霏霏扶额,切了通话找靠谱点的人:“游寅,空吗?你在哪呢?哦,你去小雪那看看,有个姑娘不知道怎么回事,躺床上不动了,你把她带出来,我怕弄出事儿。”
鬼屋里,一个身穿白大褂的男人穿过铺满骷髅骨架的走廊、吊挂头颅器官的食堂,轻车熟路走到宿舍场地。
他戴着无框眼镜,身材颀长,白袍上同样血迹斑驳。
进了宿舍,和独眼女生互换了个眼色,男人走到涂杉床畔。
他愣了一下,拍了两下被子:“喂。”
他蹙眉,蹲下来,放大声音:“喂,喂!能听到我说话吗?”
“不是真晕了吧。”几个扮鬼女生聚过来,小声发问。
男人不再逗留,站起身,掀开被子,一把将涂杉打横抱起。
涂杉完全不记得自己是怎么睡过去的了,颠晃中,她逐渐转醒。
视野里,是苍白而清晰的下颌,她发现自己正被“一只鬼”抱在怀里。
涂杉登时魂飞魄散,嗷嗷挣扎:“呜哇哇哇哇哇哇你谁啊??!!”
男人敛目,镜片后,眼睛漆黑。他肤色灰败,嘴角噙满黑红的血。
“醒了?”他露出森白尖细的牙齿,一本正经道:“怕什么,我是校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