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始共春风容易别(2 / 2)

玄奘垂着头,若有所思,一步一步朝他走来,从他手中接过药膏,放在一旁,扯住他转身往草铺走去。

悟空不解玄奘何意,可垂头瞧见玄奘的身体,便不觉也有些脸热。

行至草铺边,玄奘示意悟空坐下。他一言不发,也一件一件解开悟空的衣服。

悟空也就从着他,直至一丝不挂。

他知道玄奘要做什么,只是惊诧玄奘为何突然如此主动。明明之前,都是他先发起攻势的。

他的如意棍也知道玄奘要做什么,就很配合地抬起头,直直站起身来。

玄奘也跪坐在草铺上,与孙悟空面对面。他俯下身,将悟空的如意棍含在嘴里,生涩地吞吐。

悟空摸着玄奘的头,他想叫玄奘停下,他不忍玄奘含住那不干净的地方——可玄奘含得他浑身酥麻,力气全无,浑身的精神头好像都涌到了如意棍上,只想被玄奘这样一直服侍。

不多时,玄奘直起身来,骑在他身上,扶起他的如意棍,自然地插入。

这地方被他探寻过数次,已识得来人是熟客。

玄奘的腰扭得十分妩媚,圆嫩的臀也在悟空身上摩擦。

夕阳的余晖打在玄奘白净的身体上,将他染成了橘红色。玄奘胸前的那对小宝珠站立着,悟空抬起手来,用指腹去触摸,绕着打圈圈,不时捏紧。

这刺激令玄奘陡然收紧,夹得悟空差点泄出来。

玄奘没有叫,只是气息粗重。

他仿佛要报复孙悟空似的,加快了臀部的动作。他俯在悟空上方,臀部翘起,飞快滑动。

悟空抱紧了玄奘,他有些慌乱——

小和尚若是再继续下去,他怕是要失了城池。

玄奘忽然想哭。

他也不知自己是在做什么,只是觉得,非要这样做不可。

好像,唯有这样做了,才能将之前欠孙悟空的数次救命之恩悉数报答。

这就是“以身相许”罢。

孙悟空总说自己没他去不得西天,也总是埋怨自己肉眼凡胎,被妖怪捉去,还要他辛苦去救——

可自己又有什么办法呢。

总不能见人就疑心是妖怪?

玄奘在孙悟空身上前后摇动,每摇动一次,他就觉着,自己欠孙悟空的债,还了一次。

他对不起唐王,对不起菩萨,对不起佛祖,对不起孙悟空,更对不起自己。

——是啊,他最对不起的人,是自己。

那什么金蝉子银蝉子,孙悟空要报恩,只管报去,也别找他陈玄奘。

——终于,他再也不欠孙悟空了。

玄奘不作声地清理了身体,穿好了衣服。他将要出门,却忽然停步,对身后的悟空道:“今后我的药,让悟净来上。”

悟空不解,明明方才玄奘还与他欢好,怎么如今又陌生起来?

他真想变成小虫,到玄奘心里看一看,问一问,他到底是怎么想的。

“师父——”悟空叫道。“你到底是怎么想的?请与老孙说说,也别叫我胡思乱想。”

玄奘便回过身来,看着他道:“悟空,人的真心只有一次。我的心的的确确曾给过你,可如今,也的的确确是放下你了——这并非是因为你打杀凡人,也不是我太过软善。你我之间,唯一的阻拦,也是唯一致使咱们三番五次不睦的缘由,是你与我,说到底,并非同道中人。从前,我总强迫你做一个善良的人,却忘了万物生灵都自有本性。这是我对不起你。我也从未意识到,于不同的角度,‘善良’的定义也必有不同。”

——“你是齐天大圣,而我只是一介凡僧。我不想说些什么博爱众生的大话,你知道,我其实做不到。只是,我全部的信念、热情,与爱,都应当交付与我的信仰,而非尘世中人。”

***

悟空有一种被抛弃的感觉。

玄奘终于理解他了,却也终于离开他了。

怪道人人都说,“情”之一字,最为伤人。

也好,也好。

如果当日他能再忍耐些,克制住对玄奘的情欲,如今也不会伤得玄奘如此之深。如果他没有碰玄奘,玄奘今天还是一个爱哭的小和尚。

“若将容易得,便作等闲看。”取经是这个道理,做人也是一样。他时时提醒自己,不要将玄奘视若等闲,那分明是他的至宝。可天意难料,他还是毛手毛脚,亲手将这至宝打碎了。

这八年来,他和玄奘的性子都转变了许多。他不似从前那般焦躁率直,玄奘也不再似那般滑头爱哭。是以,他产生了一种错觉——他以为彼此会是这一生的牵绊,携手直至西天,送完经书回大唐后,就去过那只羡鸳鸯不羡仙的日子。

如今,既然玄奘心意已决,他堂堂一个美猴王,也不是纠缠之人。既如此,之后便收拾心思,一心保护玄奘取经,修个正果。

成仙成佛,是他从前心底真正的追求,可只要能与玄奘在一起,他倒也没有之前那么在意了。

又或许,这也是他的错觉。或许他从未放弃对正果的追求,只是佛祖早已许下诺言,他便觉得,没什么好担忧的了。

悟空的脑子里忽然蹦出一句话——

这大概是“饱暖思淫欲”的真实显化。

***

两千年前。

彼时的水帘洞住着一位仙人,法号须菩提。他掐指算得今日有客前来,便出动迎接。

须臾,自西方划来一道祥光,落在花果山上。

须菩提谦恭叩拜:“师父怎么得空前来?”

原来,来者不是别人,正是如来佛祖。

佛祖俯身搀起须菩提,笑道:“我近日心神一动,总觉得有些未了之缘。于是慧眼遥观,算得我还有一个二徒弟,只是还未得人形。”

须菩提沉思道:“弟子修得正果后,师父座下空虚,也有千百年。只是不知,我那师弟身在何处?”

佛祖微笑,抬望向花果山上最高处的一块巨石。那巨石足有三丈六尺五寸高,左右生遍了芝兰仙草。

“是那仙石么?”

“非也。与那仙石有师徒之缘的却不是我。”佛祖笑道。他携着须菩提一纵,就纵到那仙石边上。须菩提这才发现,原来仙石身上,伏着一只巨大的金蝉。这蝉足有成年男子的巴掌大小,周身泛着淡淡的金色光辉,仿佛随着风的吹动而流转。

须菩提便了然于胸,原来自己的师弟,就是这只金蝉。

佛祖又笑道:“你这师弟,已于这块仙石上修炼了八百余年,只是被困在这肉身之中,始终无法炼成人形,故而口不能言。他在这山上待的年岁,可比你还要长得多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