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百年之前,他将绝的确已生无可恋。
比起将绝的彻夜未睡,长生倒是一夜好眠。第二天他便穿着那一身华贵衣袍,领着将绝来到了琼玉宗所在的位面。
也不知是不是冬日的黄昏太过匆忙,还未到酉时天色已然昏黄,那整个位面都被镀上了一层柔和的薄光,而空气中飘荡着的似乎是幽幽的酒香。
就连将绝都因此抬起了倦怠的眼眸,他懒懒地打量起这个位面来。只见街道两旁皆是各色酒楼,甚至有不少巨大酒坛被直接摆在酒楼门口,以供过往之人品尝。
将绝理所当然地向前了两步,他接过了街边女子递来的美酒,下一秒便仰头一饮而尽。他也不管酒水的滋味到底如何,就这么一路喝了过去,蜜色的脸上自始至终都没有半丝醉意。
长生盯着还在豪饮的男人,他发现那人的眉头总是微微皱着,仿佛缠绕着几分说不清道不明的沉重。不知为何,这男人饮酒时的气度实在让他感到熟悉,长生瞥了眼将绝那一身低调的黑色单衣,又看了看他腰侧被黑布包裹的长剑,心中的疑惑越甚。
这家伙怎么看都不像是平易近人的类型,如今竟然毫不挑剔地饮了这么多酒,他莫不是……在求醉?长生不想探究男人内心到底是痛是悲,他干脆先一步伸手接过了女子递来的大碗,当着将绝的面饮尽酒液。
“……抢我的酒?”将绝看了长生半响,终于低哑着声音轻轻说道,那张英挺深刻的面容上露出了一闪而过的晦色。
世间孰人不知将绝嗜酒如命?自百年前起就再无一人敢动他的酒。
“抢?”长生本来只是不想将绝醉酒误了自己的事,听到这话后他不禁笑了起来。长生也不和将绝多说什么,只是定定地注视着酒楼前递酒的女子。
时无常死后长生便不再戴面具了,俊美的面容使得他一踏入此位面,灵卡上的数字便不断跳了起来。这来来往往的行人都乐得通过灵币对他表达钦慕之意,他毫不怀疑自己的魅力。
“这位姑娘,告诉我吧。这酒……你是递予谁的?”长生微微压低了声音,话语中三分温柔七分散漫,足以勾得女子面色羞红神魂颠倒。
“当然是给你的!”女子顿时斩钉截铁地回道。你的你的,统统是你的!之前那个黑衣男子虽然也还算帅,但明显她眼前的长生更加美色惑人啊!
“听见了吗?”长生勾起唇和身侧的将绝对视着,最终还是将绝先行移开了视线。
这小子……将绝沉默地跟在长生身后,眉间的纹路不知不觉间松了几分。长生刚才看似只是在阻止他喝酒,却未尝没有试探他的意思。这小子在借此试探他的脾气他的底线,还真是聪明狡猾得过分。
而且试探他的方式,未免也太过勾人了。被这小子这样看着,别说那位春心萌动的女子,就算是清高的修士,大抵也抗拒不了的。
长生还是小瞧了自己的魅力,要是换个人在他面前做出这些事来,将绝不确定自己会不会动怒。
“琼玉宗或许什么都缺,唯独不缺美酒。”长生慢悠悠地走在前面,宽大的衣袖在寒风之中显得异常飘逸。他的语调平平缓缓的,莫名地让将绝想起了三月乍暖还寒的春风。
不过长生说这些话是在安抚他?这可真是……将绝下意识地将长剑揽在怀里,一时间竟生不起半点怒意。
“我路上一直在想,这位面为何酒楼遍地、酒香四溢?果然源头还是在琼玉宗啊。”走了片刻,长生终于踏上了琼玉宗的地界。面对着那一群古朴巍峨的宫殿,长生冒出的第一句话竟是在赞美此宗。
“哼,算你识相。”长生话音刚落,一个豪迈的声音从刻着“琼玉宗”三字的巨石后传来。长生不由侧目瞥去,他来之前花灵币调查过琼玉宗,所以他认出此人正是那二长老的真传弟子——火尚明。
只见火尚明穿着黑底红襟的长袍,他身形魁梧面容粗犷,配上那比火还烈的脾气,看上去倒不像是什么修真者,反而更像个穿错衣服的土匪。
随着火尚明的走出,陆陆续续地又出现了几个穿着黑金衣袍的年轻男女,他们是琼玉宗的内门弟子。至于身着黑白长袍站在最后方的那群人,皆是琼玉宗的外门弟子。
前来围观的人似乎算不上多?将绝不动声色地看了眼长生,他知道之前这小子挑衅琼玉宗宗主是为了将此事闹大,好让整个宗门的人都出来看热闹。现在看来效果着实一般,毕竟琼玉宗上下都忙着弄新酒,虽然对此事好奇,却也没空管一个胆大包天的无名之辈。
在场大概无人觉得此子今日会成功吧?将绝低垂着眼扫过了不远处那群琼玉宗弟子,却发现有不少人竟脸红了起来,他们嘴唇开开合合的,似乎在传音给各自的好友,甚至还因此还被领头的火尚明给狠狠地瞪了瞪。
将绝知道,他们这般神情这般做派皆是因为长生太过俊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