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津津乖,姐姐出去给你买糖吃。”温摩哄道。
姜知津的眼睛顿时一亮:“我也要去!”
“不乖就没有糖吃喽。”
姜知津依然兴高采烈:“没有糖也要去。”
温摩实在没有跟傻子打交道的经验,用哄的吧,人根本不听,讲道理,人胡搅蛮缠,总之是刀枪不入,水火不侵,意志坚定。
“你去干什么?府里这么多人,多好玩呀。”
“姐姐干什么我就干什么。”姜知津歪着头道,“他们说新娘子要和新郎在一起,你是新娘子,我是新郎,我们得在一起。”
歪理还一套一套的!
“我要是不带你呢?”温摩的耐性快耗光了。
“那我就告诉别人新娘子逃婚了,我还要哭。”姜知津说着,眼睛一眨巴,嘴一扁。
“别别别!”温摩立刻服软了,“带你去。”
姜知津顿时收了哭脸,露出灿烂的笑容,“我也要爬树!”
温摩调整一下姿势,在枝桠上踩稳当了,一手扶住最近的树枝,一手往下伸向他。
姜知津顿了一下。
她的手指修长,并不是他见惯的、指若春葱的柔荑,她的眼睛黑白分明,没有一丝儿杂质。
“还愣着干什么?”温摩道,“再不上来,我就不带你出去了。”
姜知津握住她的手,立刻感觉到了她手上传来的力道,以及她虎口处薄薄的茧子,带来异样的触感。
姜知津的目光在她腰畔的弯刀上停了一下。
是握刀握出来的吧?
女孩子当然还是柔情似水的好,姜知泽送一个这款的给他是什么意思?
两人翻过墙,出了巷子,很快就来到大街。
姜知津看着温摩道:“姐姐,你这身衣裳真好看,跟别人都不一样!你这个弯刀也很厉害!”
“你的嘴很甜啊!”温摩笑笑摸摸他的头,他比她高,这个动作做起来不免有些吃力,但找不到达禾,估且就拿这个当小弟来用用了。
姜知津:“……”
他的本意是想提醒她,你这一身衣裳太醒目了,要是不换掉,万一有人找过来,很快就会被发现行踪。
但温摩好像完全接收不到,他只得又道:“姐姐,大家都在看你呢。”
温摩环顾四周,果然人们看到他们这边,都忍不住多瞧两眼。
温摩视线猛地落到姜知津身上,视线一下子变得十分锋利。
姜知津的心跳了一下,几乎疑心她要发现什么,脸上愈发做出一脸的纯真,眨着一双眼睛看着她。
一个男孩子,睫毛长这么长干什么?!
眸子长这么水灵干什么?!
“确实是太招眼了,不安全。”温摩摸着下巴沉思,四下看了看,发现一家成衣铺子,便拉着姜知津走了进去。
姜知津今天来提亲,一身锦衣玉带,再加上容光照人,他一进来,铺子里仿佛都亮堂了几分,掌柜连忙拱着手去招呼:“公子想看点什么?”
姜知津微笑:“我不用,我家新娘子要买。”
掌柜这才见两人手拉着手,连忙摆出金光闪闪的生意面孔笑道:“二位真是珠联璧合的一对玉人呐!将来定然是要白头到老子孙满堂的!夫人要买些什么?敝店有成衣,有布料,金陵新到的云缎,川中刚来的蜀锦,敝店是样样不缺……”
就冲姜知津这一身的华衣,掌柜自是要拼命推荐上等货色,一面说一面让伙计开箱子拿这些镇店之宝,结果温摩手一指某个角落:“那套衣裳拿来我瞧瞧。”
那是一套粗布短打,颜色灰朴朴,乃是铺子里最便宜的衣服没有之一。
掌柜疑心自己听错了,拿起来再三问:“这件?”
“就这件。”温摩接过来,递给姜知津,“去换上吧。”
姜知津和掌柜的,同款震惊。
他这辈子就没穿过这么粗糙的衣料,抗拒道:“我不要。”
“那可不行,你自己的衣裳太招眼了,家里要是追上来,随便一问就能找着我们,你想被抓回去吗?”温摩跟他讲道理。
姜知津:“……”
……到底是谁招眼?!
“我不会。”姜知津一脸委屈,“小年子不在,也没有丫环,也没有嬷嬷……”
温摩一把接过衣服:“我来帮你!”
姜知津:“!”
你会不会太主动了一点?!
铺子往里走有一间小屋子,是给客人更衣用的。
温摩带着姜知津进去,第一关就遇上了麻烦。
姜知津腰上系着蹀躞带,带钩是金质镶玉,华贵异常,且做工精细,严丝合缝,温摩从来没有解过这玩意儿,摸索了半天都不知道怎么解开。
屋子狭小,一个人尚可活动,两个人便有些挤,这会儿温摩又靠得这样近,姜知津嗅到她身上有一股十分清冽的味道,像是春天里树林间特有的芬芳。
她解了半天不得要领,忽然拔出了刀。
姜知津的瞳孔收缩一下。
这么快就要现出真面目了么?
姜知泽好不容易终于换了个手段,原来结果仍是殊途同归,还是想一刀要他的命,想逼出他的杀手锏?
“站好别动。”弯刀雪亮,指向他的腰间,温摩眸子沉着,“等我把它砍了。”
砍……砍什么?
姜知津怔了怔才反应过来,捂住腰带整个人后退,背抵上壁板:“你、你冷静一点!”
温摩有点讶异,他这一声好像和之前天真的样子有点不同。
“我……我怕怕……”姜知津可怜兮兮地道,“姐姐,你能把刀收起来吗?”
温摩这才发现自己吓着人家了,试着解释:“不是,你这腰带太难解了,我只能……”
“咔嗒”,姜知津解开了那条镶金砌玉的蹀躞带,并上面的玉佩荷包等物,递给她。
“……”温摩,“你不是……不会换衣服吗?”
“嗯,不会换脱衣服,但是会解腰带!”姜知津一脸骄傲的样子,“姐姐,我解得好吗?”
“好好好。”温摩直接上手替他把外袍扒了,把那身灰衣给他穿上。
完了之后端详半晌,觉得实在是差强人意。
是不是里衣太白了?明明是一身灰不溜秋的粗布短打,穿在他身上怎么就突然清清爽爽起来?
明明是松松垮垮的样式,怎么穿在他身上就异常整洁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