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挂了电话,自己开车去医院看望陶珩悠。
陶珩悠的病房是个舒适的单人间,照顾他的阿姨告诉翁沛说,本来烧退了就不必住院,但是小孩闹着非要住,还要求他小舅舅一天来“查”叁次房。
翁沛坐在病床边给他削苹果,陶珩悠拿出一个木盒子,说:“小沛姐姐,你知道这里面是什么吗?”
他摇了摇盒子,盒中发出一串闷响。
翁沛低头转动手上的水果刀,说:“不知道啊,珩悠告诉我里面是什么?”
陶珩悠开心一笑,打开木盒,从里面拿出一本绿色硬皮日记本和几片损坏的相机镜头。
那本日记有点眼熟,她在脑海里搜寻一番,想起了当年山中雨夜,陶珞在灯下看的“小学生日记”。
陶珩悠用日记本跟她换苹果:“这个只给小舅舅和小沛姐姐看。”
翁沛翻了翻前几页,发现日记本应该是用了很多年的,因为前两篇落款日期还是叁年前的秋天。
叁年前陶珩悠也觉得自己五岁,在日记里写小舅舅带他去河边钓鱼,但是回家后他吃鱼把鱼刺卡在喉咙里了,觉得这一天的经历很曲折,由此想到人生坎坷,劝大家要珍惜身边的小舅舅。
这一页文字下方还有陶珞的批注,写着:「钓鱼的“钓”写错了,不是“上吊”的“吊”,回去查字典,然后把正确的字抄十遍。」
翁沛看着看着就笑出声,在他稚拙的描述里,陶珞少年时住的小楼带有一个小露台,露台上种满了蓝紫鸢尾花。
有一行字被陶珩悠写的整整齐齐:「那是妈妈留下的鸢尾花。」
但他也在日记里说,小舅舅一直不回来,蓝鸢尾花还自己在那里开花。
日记本末页夹着一张毛笔字帖,展开一看就知道是陶珞写的,他还是高中生时就写得一手英秀瘦削的柳体,那时十六岁的她也跟着偷偷临摹过几次《玄秘塔碑》,她还记得校史馆中有一整面介绍建校以来的历史的文化墙,墙上就是他的笔迹。
“小沛姐姐。”
陶珩悠打断她的回忆:“小沛姐姐,植物园关门了,”他把果肉咬的脆响,“但是我捡到一只很漂亮的风筝,我们去放风筝吧?”
“去山邰寺,那里风景很美,你有去过吗?”
翁沛摇头:“没有去过。”
陶珩悠像小猫一样凑过来:“和我们一起去好不好?风筝超漂亮的,我特别想和你一起玩!”
翁沛怔忪:“……好。”
“那就这么说好了,”陶珩悠吃完苹果,自己乖乖地去扔了果核,回来的时候趴在床上看她,“小沛姐姐,你以后会和我还有小舅舅一起生活吗?”
“我们住在一起,这样我每天都能看到你和小舅舅。”
“小舅舅喜欢小沛姐姐,我也好喜欢小沛姐姐。”
翁沛的手揣在口袋里,拇指摩挲着那一枚戒指。
她心里发虚,不答反问:“珩悠,你们家里是不是有一枚墨玉戒指?是很重要的东西吗?”
陶珩悠眼睛眨巴眨巴:“摩尼珠吗?那很重要很重要的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