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国,刑部大牢。
刑部大牢建在刑部大院的地下,大牢的入口位于刑部大院东南角,从大门而入,沿着石阶往下走,过了地下第一层,就到了刑部关押重犯的第二层。
一个穿着囚服、脚上拷着脚铐的中年男人被两个狱卒从牢房里拖出来,一路拖到审讯室,架到审讯架上,他脑袋低垂,好似已经昏了过去。
听到脚步声,被架在刑架上的中年男人缓缓抬起了头。
距离他几步之远的地方,男子身穿湛蓝绣云纹锦衣,头上戴着玉冠,脚蹬黑色绣云纹长靴,他看起来不过二十上下,一张脸白嫩年轻,只眼神有种超乎年龄的阴翳,他目光冰冷地迎上与被架在刑架上的中年男人,斜斜地勾了勾唇角。
“赵权……耳力不错,我还以为你昏死了。”言罢,他朝身后的狱卒勾了勾手指。
下一刻,那狱卒提起盐水,尽数泼在赵权的身上,赵权身上本已大小伤口数之不尽,昨日还受了鞭刑,这一桶盐水顺着他的头顶浇下,浑身的伤口在盐水的浸泡下立刻传来剧痛。
“啊——”赵权痛得忍不住嘶吼出声。
审讯室里摆着一张方桌,上面放着笔墨纸砚,旁边有一把椅子,年轻的男子坐到椅子上,翘起长腿,冷笑道:“这水本是为了叫醒你所用的,你虽醒着,却也不能浪费了。”
赵权疼得牙齿咯咯作响:“陆珩,你好狠毒!”
被叫做陆珩的年轻男子闻言,执笔在雪白的宣纸上写下一个名字,而后抬眼,将写下的名字给赵权看:“这个人,昨日夜里,死了。”
白纸黑字,上面只有“文德昌”三个字,赵权原本惨白的脸色越发难看。
文德昌乃是户部尚书,这次赈灾的贪污案刑部顺着他这条线一直查到了文德昌的头上,因是同级,刑部无资格审文德昌,只能交由大理寺,可惜他们慢了几步,人还未出动,文德昌全府一百三十八口人就已经被尽数灭口了。
“不仅他死了,他一家老小一个都没能活,他家的地下室藏了八十万两白银,全部被收归国库,你以为,你还能逃?还是你希望你的家人也落得被尽数残害的下场?”
赵权瑟瑟发抖,双目恐惧地望着陆珩。
半晌后,他像是泄气了般,垂首叹了口气道:“好,我招,我背后之人,的确是文德昌,我与他勾结,为他办事,到手的银子,我们三七分,他七我三,这次赈灾的两百万两银子我们就贪污了一半……”
陆珩面无表情地打断赵权的话:“不说?”
“你,你想听什么?”赵权冷声问。
“背后的真正主使,那些银子,你们准备献给谁?”
赵权闷不啃声,陆珩耐心耗尽,今日他还有其他事情要做,没时间一直耗在这里,他道:“我已向皇上求情,若你愿意供出幕后主使,便放你一家老小性命,若你不愿,你全家上下都得陪你下黄泉,我说到做到,我只给你这一次机会,你说还是不说?”
“你……”赵权有些哆嗦,“你真能保我一家老小?”
“不信我?”陆珩冷笑。
“好,我说,”传言都说陆珩此人言出必行,赵权熬这么多天,等的就是陆珩的承诺,他不敢再犹豫,开口道:“是……”
一把匕首忽然从距离赵权最近的那名狱卒的袖中飞出,精准地刺入赵权的咽喉,阻止了赵权将真正的幕后黑手供出来,陆珩瞳孔陡缩,猛地从长桌后飞出,他刚擒住那狱卒的手,那狱卒却已经嘴角流血,他大张着嘴巴,猛地倒在地上。
旁边的狱卒吓得瞪圆了眼睛,一动不敢动。
陆珩的表情阴沉得能滴出水来,他转身,大踏步走出了大牢。
汴京,百戏楼。
今儿是十月初九,陆珩赶了百戏楼时,百戏楼几乎已经满座,他早前就派人定好了位置,楼里的小厮见他在门口下马车,立刻躬身迎上去。
“大人,您的位置已经给您准备好了,快里面请。”小厮抬手引路。
陆珩走到包间坐下,小厮给他添上茶,陆珩端起茶盅抿了口,戏台之上,穿着大红戏服的女子浓妆艳抹,踩着小碎步往前迈出几步,轻轻一甩袖。
女子唱道:“那年风也大,雨也大,雪花弥漫了天下,好心的夫人遇见襁褓中的我啊,我无爹也无娘,家人将我抛啊,夫人菩萨心,将我抱回了家。
“年年岁岁,岁岁年年,近邻问,你谁啊,我谁啊?夫人说,我是她的儿媳啊!”女子掩面羞怯浅笑,望向幕帘之后,稍许,一穿着戏服的男子蹬蹬蹬走上台。
“迎绣~”花成钰唱道!
“钰哥哥~”花迎绣唱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