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她却不知,许嘉致有多高兴。
他被太多的人否定过,所有人都说他在行不可能之事,他异想天开,别人都不愿意去办的事情,上位者都不想去办的事情,他却千方百计想要去做。
不是在自毁前途,就是不知道天高地厚。
如今,陆相时支持他,他便觉得有了动力,觉得这些日子,自己努力琢磨的辛苦都没有白费,他望着陆相时笑,忍不住地高兴。
陆相时不知道他在高兴什么,她补充道:“不过,我觉得,如何修缮漓江的事情,你是没必要再琢磨了,因为十三叔早在三年前就做了一套十分完整的方案出来,你自己做方案,做得再好,也顶多和十三叔做的方案打个平手而已。”
“十三叔已经做过方案了?他也跟皇上提过了?”
陆相时点了点头:“想要修漓江,不是那么容易的,皇上不同意,十三叔说得再多都没用,你若是对那套方案感兴趣,可以去十三叔那里,让他给你看看。”
“你看过了?”许嘉致问。
“看过了。”
许嘉致笑容有点发苦:“十三叔是当真疼你,连朝堂上的事情都跟你说。”
这话怎么听着有点不对劲?
陆相时皱了皱眉,但也并未多想,她转过头欣赏满芳亭的风景,不远处种着桂花树,桂花的香气飘过来,芳香扑鼻,她道:“不是十三叔主动说的,是我问的。”
她模样十分秀丽,从侧面看过去,下颚线条的弧线非常优美,鼻梁秀挺,眼睛的睫毛很长,轻轻煽动的时候就像两把小扇子。
那细长的睫毛好似煽在许嘉致的心尖上,让他的心跳不由地快了些许。
他恍惚间想起小时候,每次他过来就总喜欢找陆相时玩儿,那时小小软软的陆相时漂亮得不可思议,跟她在一起,就算什么都不做,只盯着她那张脸蛋看,便已经觉得足够了。
后来,陆相时逐渐长大,他十七岁那年,叶雅萱偶然间提到,她已经到了议亲的年纪了,他听着叶雅萱的话,心跳不由地快了起来。
如今她十五岁了,议亲之事迫在眉睫。
她本就是定王府的养女,若是还迟迟不定亲事,别人定会说定王府对她只是表面疼爱,实际上连她的婚事都不操心,就由着她年龄渐长。
她的婚事,许若兰到底是怎么打算的?
望月居。
黄藤得了消息,走进屋里,对陆珩道:“十三爷,许家三少爷由四姑娘陪着,在满芳亭赏景喝茶呢,您若是要见他,奴才现在就派人去请。”
眼前的文字凌乱起来,陆珩心不在焉地翻到下一页,道:“不必了。”
黄藤莫名其妙地退了出去,心里嘀咕道:“既然不见许嘉致,那有为什么派人去看他在哪里,又在干什么?十三爷简直太奇怪了!”
陆相时和许嘉致在满芳亭坐了会儿,东篱院的丫鬟过来,说叶雅萱准备回去了,请许嘉致过去,许嘉致没想到这么快,有点不舍。
陆相时却已经率先起身道:“那我就不送三表哥了。”
许嘉致有点心伤,他站起来,低头望着陆相时,忽然鼓足了勇气问:“红月,我听说你一直不愿意嫁人,可方便告诉我,是为何?”
陆相时意外,她没想到许嘉致会问她这个问题,她随口扯了一个理由道:“因为我不能接受和别的女人分享我的丈夫。”
许嘉致没想到竟然是这个理由,他觉得陆相时着实不同,就连成亲的要求都和别人不同,但她也不会去为难别人,她只为难她自己。
男人办不到不纳妾,可以啊,那她不嫁便成了。
她从来都是如此,看着温和好说话,但是凡事都有自己的主意,对于未来的人生,她有自己明确的目标,知道自己想要什么。
活得这般通透明白,让人不得不欣赏。
许嘉致语气顿了顿,道:“那如果我……我能承诺今后绝不纳妾呢?”
陆相时愣住。
她仰头望着许嘉致,一副不敢置信的样子,好像她听到了一件非常令她匪夷所思的事情,让她好半晌都没有反应过来,只愣愣地望着许嘉致。
他们一个震惊,一个手足无措,谁都没有注意到站在那桂花树后的身影。
十月的风轻轻吹起他黑色的衣角,远处的满芳亭里,陆相时和许嘉致对望的画面在他的瞳仁里落成倒影,也不知道身体哪里不舒服,他觉得头疼,心脏也疼。
“四姑娘应当是有心上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