孩子洗三宴后,李斯恪便着手准备去往曲南的事宜。
张予安经过几天修养,已经能稍稍下床走动了,只是身子仍旧虚弱,走不了几步便满头是汗。
“相公,我怕是不能同你一起去了,我这身子还没好利索,朗哥儿也还小……”
“我知道,我也没想到上任的地方是在曲南,那里穷山恶水的,我哪里舍得你们娘俩跟着我吃苦。”李斯恪将她揽进怀里安慰道。
“等我先去探探情况,过个一年半载孩子稍稍大些,你再动身也不迟。再说,朗哥儿毕竟是张家的嗣子,就算你我想带走,只怕岳父岳母也不同意。”
张予安点点头道:“说的也是,那你去了曲南可要记得常给我写信,好让我安心。”
“好,我会的。”李斯恪答应道。
“呵,小家伙醒了,我去把他抱来。”二人正说着话,忽然李斯恪听到动静,立刻起身去睡窝里把朗哥儿抱出来。
“爹爹看看,是不是拉臭臭?”李斯恪将朗哥儿放到张予安旁边,边解开包被边自言自语道。
“你可别突然淋我一头尿啊,爹爹今儿可是刚换的新衣裳。”
张予安靠在枕头上,看着父子俩鸡同鸭讲,竟也觉得十分幸福,嘴角不自觉的微微上扬。
三月初九,李斯恪带着敏哥儿一同上船,往曲南赶去。
从上饶出发时,还是春寒料峭,李斯恪兄弟俩身上穿的还是厚厚的夹袄,越往南走,身上的衣服穿的越单薄,快到曲南时,二人已换上夹纱直缀。
“哥哥,这天忒闷热,像是要下雨,咱们尽快上岸吧。”敏哥儿望着阴沉沉的天担忧道。
李斯恪点点头,吩咐船家靠岸。
“这南边雨水也太多了些,我手脚都起了疱疹,总是瘙痒难耐,还好临行娘子给我备了许多常用药,要不然有的苦头吃。”李斯恪伸出手来挠了挠,心里庆幸娘子和朗哥儿没跟来。
敏哥儿也跟着附和道:“前些日子我腹泻,要不是有嫂子备的药,我只怕也难捱。”
“等待会到岸上,咱们再去买些驱蚊虫的药来,快到五月了,这边蚊虫简直吃人,实在太可怖了。”李斯恪心有余悸道。
敏哥儿点头应下,李斯恪随手招呼随行的下人将干货搬回船舱去。
到了曲南安州府,兄弟俩下了船,转从陆路赶车。
“哥哥,这怎么越走越荒凉?咱们怕不是走错道了吧?”敏哥儿撩开帘子,望着四周的杂草忧心道。
“就是荒凉才对呢,哥哥可是得罪人才被发配过来的。”李斯恪嗤笑道。
“也真是难为她了,怎么找到这鸟不拉屎的地的?”
“哥哥,别气馁,咱们兄弟俩一起努力,日子总会好的。”敏哥儿安慰道。
李斯恪拍拍他肩膀,叹道:“说的是,你嫂子和侄子还要过来呢,我得好好把自己辖下治理好,才是正事。”
“哎,也不知我写给她的信,她收到没有?我走的时候,朗哥儿才一点点大,如今也该能坐起来了吧?”李斯恪忽的难过道。
气氛忽的一滞,二人都有些想家了。
“大人,到吉安县了!”张来上前禀报。
本来张员外是想让张管事跟着李斯恪的,但张管事年岁大了,走不了远路,只好荐了自个侄子过来跟着。
兄弟俩听说到了,顿时将愁绪深埋心底,撩开帘子跳下车去。
远远望去,青石砖堆砌的城墙上星星点点的挂了些青苔,城门上的红漆也掉的厉害,露出原木的颜色。城门口的几个守备,也都懒懒散散的靠在城门口地下纳凉,一点精神也无。
到了城里,兄弟俩四处打量着街上的环境,心里越来越凉。说是县城,但其实也就是个大点的村子,一点热闹劲也没,实在荒凉的很。
“哥哥,这……”敏哥儿强打起的笑容此时也垮了,实在是没想到同是县城,这里怎么比上饶差这般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