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子衿终于遇到了知音。
其实沈瑞这样自信不是没有道理的, 他不是沈素这样的俊秀人, 不过, 他也生的浓眉大眼国字脸, 个子也高, 只是瘦些, 将来个子长成, 肯定是个威武人。
何子衿看沈瑞吃饭才算开了眼界,沈瑞一人饭量顶沈家一家子,沈素打趣, “买小瑞算是买亏了,幸而如今年成好啊。”
沈母笑,“能吃是福。”
沈瑞憨憨一笑, “大爷就是太瘦, 胖些更好看。像子衿姑娘这样就好,脸圆圆的, 看着就有福气。”
何子衿吃饭慢的很, 她还爱说话, 道, “可不是么, 我也这样觉着。不过舅舅胖不了,他跟我娘一样, 吃啥都不会胖的人。”
沈瑞,“那不就白吃饭了?”在沈瑞心中, 吃饭就得有吃饭的用处, 除了长个子,还得能长肉才行。长得结实了,就能干活。
何子衿咯咯咯的笑。
沈素道,“你们俩倒能说成块儿。”
沈瑞虽能吃,人也能干。
吃过饭他就去清理后院的鸡窝了,如今沈家养着许多野鸡,长成了就拿到县里去卖,很能卖得上价。
何子衿跑过去跟着看,还怪担心的,问,“小瑞哥,野鸡不会生病么?”鸡有鸡的习性,把野鸡圈起来养,想养好并不容易。
沈瑞干活手脚俐落,道,“这鸡喜欢吃山上长穗草的草籽,鸡窝也得时时清理,要是臭气熏天的,能把鸡能熏死。咱村里好几家跟咱家学着养,都没咱家养的好。”小瑞哥颇是自得,这都是他的好手艺啊,还叮嘱何子衿,“你可别把野鸡爱吃草籽的事说出去。”
何子衿道,“我嘴最紧啦,你放心吧。”
沈瑞清完鸡窝,顺道把猪窝,羊圈都理了一遍,听何子衿说要跟沈素去捉黄膳的事,沈瑞道,“老爷现在天天盯着大爷念书,哪儿有空捉黄膳哟。再说,这样小事,不用大爷出马,我带子衿姑娘去吧。”
何子衿问,“小瑞哥,你也会?”
沈瑞道,“这话说的,大爷的本事,我早就学会了。黄膳不用捉,一会儿把黄膳笼子放下去,明儿一早去拿就行。”
何子衿惊叹,“哇,田里这么多黄鳝啊!”
“也得看谁家的田。”沈瑞道,“我跟大爷说的,田里常有野黄鳝,城里人爱吃这个,我跟大爷出去买了些黄鳝苗放田里,也没买多少,瞎养着呗。时不时的抓些去县里卖,也能卖钱。再者老爷说鳝鱼滋补,给大爷吃,好叫大爷考举人。”
何子衿道,“不会有人去偷吧?”
“乡里乡亲的,谁不认识谁?咱们老爷跟大爷都是秀才公,就是偶有去偷的,不过一两条罢了。我夜里都会去走一走,没事的。”沈瑞打扫完,便道,“我这就去放黄鳝笼子,包管明天子衿姑娘有黄鳝吃。”
何子衿道,“我跟小瑞哥一道去。”
沈瑞也挺乐意带她,沈母听说是跟沈瑞放黄鳝笼子,笑着叮嘱一句,“小瑞看牢子衿,别叫她近水边儿。”
沈瑞笑,“太太只管放心。”
沈玄也闹着要去,何子衿道,“你可得听话,路上远我可不抱你。”
沈玄攥着小拳头表示,“我不用表姐抱!我自己会走!”
江氏给儿子加件夹袄,顺便给何子衿拿了件夹衣,说,“风渐凉了,放了鳝笼子就赶紧回来。”何子衿应一声,带沈玄去了。
一路上,沈瑞都把何子衿的计划打听清楚了,他大包大揽,“我常跟大爷去山上,如今大爷没空,我带子衿姑娘去山里逛逛一样的。打猎啥的子衿姑娘就别想了,你年纪小,打猎得往山里走,你走不动,到时我去看看,运道好猎些东西回来。倒是你可以拿个篮子去山上捡野果榛子啥的。”
“有很多吗?”
沈瑞笑,“哪儿啊,天天有孩子们去捡,要是你运道好,能捡个三五个,运道差,就当爬爬山呗。”
何子衿:……
沈瑞跟长水村的人都熟了,路上有人打招呼,见何子衿面生不由问一句,此时沈瑞便会昂首挺胸的介绍,“是我家的子衿姑娘!”
人们便道,“是你家姑奶奶家的丫头吧,生得可真好。”
沈瑞完全不知谦虚,他仿佛别人在夸他自己一样,大声道,“是啊。我一见子衿姑娘都觉着像画上走下来的娃娃!”
何子衿头一遭听人赞的有些不好意思,待人家走了,她道,“小瑞哥,你真有十五啊?”这是忒实在还是忒自信哪。
不料沈瑞仿佛被人识破秘密一般,吓一跳,低声道,“子衿姑娘,你怎么知道的?”完全不知何子衿不过随口一句,沈瑞就把实话秃鲁了。
何子衿瞪大眼睛,追问,“你到底多大了?”
沈瑞小声道,“你可跟别人说。”
何子衿再次道,“小瑞哥放心,我嘴巴最紧了。”
沈瑞方与何子衿道,“十二。”
“啥?”何子衿瞅着沈瑞的身量,不敢相信,“才十二?”
“是啊,要说十二,怕卖上不价,因我生得高,就说十五,也没人疑。”沈瑞道,“说来大爷还真是买亏了。”多付了银钱。
何子衿安慰沈瑞,“谁说亏了,小瑞哥这样能干,养鸡养羊都来得,寻常人哪里及得上。舅舅是赚了。”
沈瑞笑,“大爷待我好,我当然得不能真让大爷亏了。”他个子高到底还是个孩子,只消片刻,就恢复了精神,叽哩呱啦的同何子衿说起如何下鳝笼捕黄鳝的事了。
何子衿与沈瑞挖了蚯蚓,瞧着沈瑞下了鳝笼,并约好明早早起跟沈瑞来提鳝笼,三人就回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