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连胜等人练得最多的就是陆战。
从防守的位置,切换到攻击的位置,连胜带着他们不断调整队形,并熟练新的合作阵容。
这天众人中场休息,坐在墙角下面。来给他们送午饭的,却不是一贯熟悉的食堂管理员,而是蒂纳。她推着一辆餐车过来,给他们送面包和饮料。
这群单身狗们,一回到住宿地就是进房间休息。加上蒂纳也总有意躲着他们,虽然同住在一栋楼里,却还有好些学生没有见过她。
蒂纳挽了下头发:“我来给你们送点吃的。”
连胜接过:“谢谢你。”
“不,这是我的工作,从今天开始,我来基地帮忙了。”蒂纳说,“我负责给你们准备早中晚三餐,还有给你们送饭。主要是你们联盟军的人。”
连胜惊讶道:“你父母……同意了?”
他们不是很讨厌军部的吗,蒂纳连跟他们一起吃顿饭也不敢说出来,又怎么会让他来军部帮忙?
蒂纳高兴道:“是的!我说你们是好人,我来军部你们会保护我的,所以不用担心。”
连胜点头。
这是一件好事不是?说明对方已经开始信任他们了,而他们本质也是士兵呀,还是整天跟卡法军呆在一起的士兵。
蒂纳脸红了一下,继续说道:“不过主要还是因为,爸爸工作的地方又出问题了。工厂是在外围,前段时间发生了些冲击,他现在不能去上班。军部给他们重新安排岗位,他只能来食堂帮忙做饭。他坚持了几天,最终没有收入,还是过来了。”
连胜瞪眼。这真是太太太不讲究了!
怎么能让不喜欢自己的人去帮自己管理饮食呢?他们就不知道善待一下自己的士兵们吗?!
连胜握住蒂纳的手,说道:“你要看着他们啊蒂纳!看着他们做饭烧菜,放了多少调味料,有没有增加一些东西。”
“还有!”连胜严肃问道,“洗手了吗!”
蒂纳:“……”
蒂纳哭笑不得:“不会那样做的,放心吧,会有食品安全检测的。”
蒂纳送完了午饭,却没有马上离开,而是抱腿坐在了旁边。
她问道:“我可以留在这里吗?”
连胜倒是很诧异她会对这边感兴趣。
“你不要误会,我对他们没有恶意。”蒂纳说,“其实我觉得他们很好人,我只是想知道他们平时都是怎样的生活。”
连胜耸肩说:“他们平时跟现在肯定不一样的。现在光陪我们玩了。”
蒂纳笑了笑,托着下巴看向远处。眼神不知道追着谁,不断飘动。
连胜正要走开,就听蒂纳问:“你觉得他们是什么样的人?”
连胜偏过头:“谁?”
蒂纳:“他们。不愿意停止战争的他们。”
连胜踱了两步,又重新坐下来:“那你觉得卡法是什么样子的?”
蒂纳皱眉仔细想了想。
“以前,”蒂纳说,“我小的时候,住在最危险的外圈。那时候我还不知道什么是危险。爸爸妈妈要工作,没有时间陪着我,我只能和别的孩子一起玩儿。我们经常会遇到一个穿着很破旧的叔叔,他坐在街口,给他们拉着风琴。”
蒂纳抬起头,似是在回忆:“我觉得他拉的声音很好听,就算我再也听不见了,也依旧记得他拉的曲子。周围都是大人们抱怨的声音,只有他的风琴永远那么欢快。他还会跟我们讲以前的事情,那些没有人愿意听的事情。”
连胜:“恩。那他说了什么呢?”
蒂纳:“他说,以前的卡法是一个很浪漫的地方。音乐,鲜花,美酒,晚灯。那是一个可以自由跳舞,自由唱歌的地方。那里的人都很友好。他们会接纳来自远方的朋友,并热情的招待他们。他们会感谢来自别人的帮助,并也热心的去帮助别人。那就是卡法,我们现在的地方就是卡法。”
连胜随手扯了一根枯草,绕在自己的手指上。
蒂纳说:“我觉得卡法是个很好的地方。我希望有一天它能和平。”
这是一件谁也没有办法保证的事情。
蒂纳:“我一直这样相信着。虽然我可能等不到那一天的来临。”
连胜:“挺好的。”
蒂纳露出一个笑脸:“但是那样的日子太美好了,为什么我们不能那样去相信呢?每天烦躁的抱怨,憎恨,才是让自己更加痛苦的根源吧。比我们过得还糟糕的人太多了。”
连胜:“希望有一天,不用更糟糕的对比,你也能觉得幸福。”
“他告诉我什么叫幸福,可是他没有告诉我应该怎样去获得幸福。”蒂纳又低落下去,“真的只有战争才能够停止战争吗?”
连胜沉默片刻,说道:“因为只有伤害,才能让人类反省自己的过错。”
蒂纳说:“太让人难过了。”
两人又坐了一会儿,蒂纳低头去看时间,发现已经不早。过去收拾了东西,重新推着车去食堂。
远处康奈尔朝连胜这边走来。
连胜甩着手里的草叶,眯眼看着对方。
这是之前谈崩后,康奈尔第一次主动来找她。
康奈尔说:“明天,你们就试着守哨塔吧。”
连胜:“之前不每天都在守哨塔吗?”
康奈尔看了她一眼,继续说道:“这边的士兵我们要暂时调走了。”
连胜:“哦——你是说要把哨塔真的交给我们?”
“恩,也许会有人过来试炼,你们照常应对就可以了。随时做好准备。”康奈尔说,“不过我们这边最近很忙,应该不会这样。”
连胜:“恩。知道了。”
康奈尔说:“万一有特殊情况,千万不要丢下哨塔跑了。需要你们实时汇报情况。不过我们会很快找人过来接替你们的。”
康奈尔还是挺相信连胜的办事风格,说完就准备离开。
连胜问:“最近,外面怎么了?”
康奈尔说:“没什么?日常的瘙痒。”
连胜更相信,卡法出了点事情。他们调不出更多的人手,所以将比较安全的区域转交给他们,然后跑外围去了。
她的直觉一向很邪恶,猜倒霉的事情样样能准。
康奈尔这几天经常在外面。他不在,哈里也没有过来。只有临近中午或者晚上的时候,他会过来看一眼。
四肢健全,就是精神看起来有点疲惫。
机甲手多半都是这样。要么活着回来,一受伤多半是直接半残。
蒂纳依旧每天过来给他们送饭,偶尔留一会儿,偶尔直接回去。看不见他们的身影,她似乎很是担心。
连胜悄悄问她:“外面是发生了什么?”
“内乱了。卡法经常内乱。主战派和主和派之间永远无法调和的矛盾。”蒂纳垂着眼说,“只不过,近几年发生骚乱的频率更高了,出现意外的规模也更大了。越来越多的人加入进去,想要分裂军部。”
蒂纳耸肩:“你看,这多么可笑?”
所谓的主和派,最后还是选择了和军部一样的方式,用暴力去对抗另外一种暴力。
他们又是怎样一面发动着战争,一面又说着自己支持和平,跟军部完全不一样呢?
他们最大的不一样,就是军部对抗的是强大的格伦联合军,而他们对抗的是日渐式微的卡法军部。
难道打败弱小者,就是正义的了吗?
只不过是换了一个名义,为什么他们就可以获得民众的支持?
她真的不明白。
“这并不可笑,人类从来都是矛盾的。”连胜说,“如果用更准确的话来形容,应该就是,上了贼船下不来了。这时候不想打也得打,因为真的没有第二种方法。谈判只有在双方里有一方进行不下去的时候才会出现。”
蒂纳说:“其实近几年让大家更加难以忍受的,是不断发生在身边的内乱。感觉大家越来越烦躁,对军部的意见也越来越大了。”
来自同类人的背叛,更容易让紧绷的弦断裂,甚至让他们产生同病相怜的同理感。
但哪里来的同病相怜,相同的只有利益,和同样愚蠢的脑子而已。
连胜摸着下巴想了想,觉得不大对劲,说道:“起义军没有装备,没有武器,在这种年代,应该不会成功才对。为什么压制了那么久,还是没有结果呢?”
这已经不是可以依靠一腔热血就揭竿而起的年代了,在这里科技跟武器代表了一切。
教官跟他们说了,卡法虽然看起来落后,但科研一直在继续。而且他们还有机甲,不应该会压制不住对方啊。
蒂纳摇头说:“我什么都不知道,我也是听我爸爸说的。他的工厂被炸了,还好他不在里面——啊!对,他们这次是有武器的。”
连胜:“什么?”
蒂纳说:“爸爸说得很生气,应该死了不少人。我看中心区还一直在戒严,这次应该真的不简单吧?”
蒂纳说着觉得有些渗人:“不会是格伦联合军吧?”
连胜:“不会,如果是联合军的话,联盟已经派人来了,而且我们也会过去避难了。有点棘手,但问题应该不大。”
“天呐!”蒂纳说,“希望他们都好好的。”
外面的情况再怎么汹涌,内部还是很和谐的。
众人待在哨塔上,闷毕了。
他们每天眺望远方,但远方始终没有敌军的踪迹。只能守在自己固定的百米范围内,哪里也不能去。不敢擅离职守,或消极怠工,最多在频道内聊聊天,打法打法时间。
“难道耐心也是一种考验?”
“当然。就跟伏击一样。对方可能想依靠着消磨我们的耐力,来达成自己的阴谋。”
“伏击的时候还要保持同样的动作几个小时,连说话的机会都没有。兄弟们,这样想一想也不算什么,起码现在我们还可以自己蹦跶。”
“深思熟虑!”
“所以对面到底什么时候过来?”
连胜:“……”
想的可真多。
“唉,朋友们醒醒。”
“相比起对面什么时候过来,外面到底什么时候结束?卡法军什么情况啊?”
“面对自己同胞,总是很难下手的吧。我看他们对平民态度挺友善的,这时候应该对峙住了。”
“会不会把他们放进来?”
“朋友,醒醒!”
“他们什么时候解决,试炼才能来是吧?我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