松林里远处看起来的幽暗处走到时却没有那么黑暗,两人一路往里走去。后面追赶的人又追丢了。两人一路走下去,柳依依脚力不济,她却走的兴致高昂起来,努力打起精神跟上许辽。后面矮堂主几人时而追丢,时而又寻找踪迹跟上来。几个人在无边的松林里行进着。柳依依走不动了,许辽伤势未复原,肋下的伤处时时作痛。许辽和柳依依都有些纳闷,两人在一起,竟然不怕矮堂主几人。心底里都是抱着一副乐天安命的宁静。许辽看柳依依努力的跟上自己,走的气喘连连,他看看松林四处,林子里隐约传来流水声。许辽说道:“依依咱俩去找泉水处歇一会,那几人不知道现在找到哪里去了。”柳依依点头称是。
这时泉水流淌的声音越来越清晰,两人循声往下走去。不多时,两人到了溪水边。
,两人坐在泉水边歇息,柳依依看看许辽,从怀里掏出那卷稿纸来。柳依依解下拴着稿纸的手帕,笑着把稿纸递给许辽说道:“你看看我写的诗怎么样?”
许辽颇显惊讶的接过稿纸来,许辽无心看诗,但是这是柳依依写的诗,他出于好奇还是拿过诗稿来读。许辽读了几首,读不出半点端倪来。
许辽着稿纸上娟秀的小楷字,问道:“’‘银鳞明碎浪,燕尾剪春风。’这句诗是什么意思?银鳞是什么?”柳依依见他问的直白,却很虔诚,她不好解释。说道:“银鳞是鱼的意思,是说鱼儿在有波浪的水池里游来游去,燕子的尾巴像剪刀一样在春风里挥动。”
许辽好奇,要问这样又如何,又觉得不妥,终究没问出来。他没有耐心一页页的看下去,胡乱翻了几页,看到其中一首是:“观同尘师太舞剑”。许辽剑术早已甚深,他好奇心起,想看看这位师太是剑法如何,拿起这页稿纸读起来。其中有一句“疾走微步袜生尘,长指青天波澜收。”许辽说道:“这位同尘师太是衡山脚下‘清虚观’里的人吧?这是清虚观剑法里的收手式。”
柳依依一惊不小,说道:“你在读下去。”许辽一句一句念下去,最后的两句是;“归去衡岳云深处,逍遥宇外参南华。”南华就是《南华真经》,也就是《庄子》,这是许辽唯一喜欢读的一本书。这是一首写一个师太舞剑的七言古诗,许辽甚至能从诗句里看出同尘师太剑招里的招式招名。他把诗句里的那些招式说给柳依依听,说到兴起时甚至站起来演练给柳依依看,柳依依惊奇的问道:“那天同尘师太给大家演示的就是这一套剑术,许大哥你怎么也会?”许辽笑道:“我的剑术是一位道长传授的,这是几家道家剑术的入门剑术。”许辽想想又笑道:“就像《诗经》和屈子的诗是你们诗人们的入门根底功夫一样。”柳依依灿然一笑,她平素有点阴郁的面庞笑起来竟有几分烂漫无邪的孩子像。许辽看着柳依依的笑容,心头一亮,对柳依依笑道:“平素不怎么读书,这《南华真经》倒没少读。”柳依依将信将疑的问道:“《南华真经》的第一章是什么?”
许辽说道:“逍遥游嘛,北冥有鱼,其名为鲲。鲲之大,不知其几千里也。化而为鸟,其名为鹏。”许辽一口气把《逍遥游》全篇背了下来。其间稍有几处错误。许辽见柳依依一副深感欣慰的样子,有点摸不着头脑。许辽看许文每次对自己写的诗文都非常珍重。凡是誊写好的稿子都会视若珍宝的在自己的一个箱子里放好。那个箱子的锁头只有两把钥匙。一把是许文自己保管,一把是交给许逸之的。许逸之每次去看许文的诗文,都会派人来告知许文。许辽不知道那些诗文有什么好珍重的,但以此推测,柳依依对自己的这些诗稿肯定也是视若性命的。他仔细的把拉乱的诗稿整理整齐了交给柳依依。柳依依又露出刚才的那许辽捉摸不透的欣慰笑容来。
许辽口渴,胸口又是疼的厉害。他趴在溪水边,在小溪里喝了几口水。柳依依也走的累了,她把诗稿小心藏好在怀中,走到许辽的下流,把手绢浸湿了,先洗了脸上的汗水污垢,又拿手绢擦洗自己的脖子。许辽要看看自己肋下的伤势。他解开自己的衣襟,袒露着上身,左肋下一块碗口大小的青色淤块肿了起来。许辽试着用手按按,肋下传来一阵剧痛。
柳依依擦完脖子,她把手绢在溪水里淘洗两遍,转身来递给许辽,一边说道:“许大哥你也擦洗一下。”却见许辽赤裸着上身。柳依依“啊”的尖叫一声。她下意识的想转过头去。许辽自幼练武,但见许辽白皙的皮肤下,筋肉却甚是健壮发达。柳依依心底热烘烘的,青年男女的情愫驱使着她又总想多看一眼许辽的赤身。这是柳依依第一次看见男子的裸身。许辽咬牙切齿的在强忍疼痛查看自己肋下伤势,几乎不管柳依依在身边。柳依依见许辽不在意自己,她紧张的,几乎有点贪婪的又看了几眼许辽的赤身,许辽把手臂高高的抬起来,另一只手按着伤口。柳依依转眼见许辽腋下浓黑的腋毛,心底像是一只小虫子爬动似得痒痒难当,女孩子作伪耍小心机的天性在柳依依这个平素矜重的女孩子身上瞬间觉醒过来。她还想看看许辽强壮的赤身,她却故意转过头去,装作受惊的样子嗲着声音问许辽道:“你干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