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小姑子说自己男人不好,良哈氏当然不愿意,这一家都是直肠子,良哈氏便也讥讽到:“我是没见过美男子,可当初我抢你哥,他在我家干活那两年,我五个哥哥合起来忙活一天,都没他做的实在生活多,他们膀子合起来都没他力气大!那时候就多少人想跟我抢,那要不是我厉害,你哥早就被我妹妹们诓骗走了!”
说到这里,她就有些气愤的站起来指着屋里小声喊:“这个倒好,进屋连个人话都不会说,吃了咱家那么多东西,笑脸他都不给一个!你就看吧,杨柳腰,小细脖儿,斧头他都提不起来,这一看就是家里娇生惯养的,你还指望他给咱家干活?不干活也就算了,咱家有的是帮忙的,嘿!他还挺能吃的,这打进门就吃了咱家二十多个大包子了,对!外加半锅汤,那配包子的八个菜,他就尽挑肉吃,你就说,他除了一张皮,哪儿比你哥好?”
沓毋氏就幽怨的加了一句:“还有一只大蹄髈,那是晚上预备着给你爹下酒的。”
伯益关那边的规矩,女子成年若相中一个男人,便集合族人抢去,若这男子愿意,便留在女家给人干两年苦力,这才能带人家闺女走。
虽沓毋,良哈这些土人望族代代都受朝廷敕封,也读关内书,甚至还有族人参加科举,可每一代宇文家的小将军要结亲,那也都是守规矩,是要给人家干活的。
至于干的好不好,那就要看对联姻的媳妇儿满不满意了。
母亲嫂子不愿意,宇文小巧很愿意,她喜欢上了,便是一坨屎她也觉着香,如此她站起来,就拿出军中的强硬态度道:“不管,这又不是伯益关,都换防到燕京了,就按照本地规矩走,这可是宇文将军府,不是伯益关阿土寨子,反正,他不能给咱家干活,我也舍不得!”
她说完就几步走到窗下,蹑手蹑脚的又攀上窗棂,满心满眼的爱意,就趴在那又看了起来,看了一会还赞叹:“你们看,他,他吃的多好看啊!”
胡有贵终于吃舒服了,也没有那么生气了,他就端起浓茶喝一口去去油腻,站起来溜肚子。
看宇文家似乎也不想为难他,他便试探着往外走,这一出来,便看到满院子宇文小巧的女亲兵,正在那边抬箱子,摆箱子。
恩,这就是她们路上唠叨的十库房嫁妆?
这是预备对自己利诱呢?
哼!没用的!他就心如磐石,绝不会屈服的。他依旧没鞋穿,两只脚上的泥巴都干了。
宇文小巧在边上看了他一会子,见他站在廊下,衣袖被风吹得飘飞,就宛若谪仙人一般,心驰神往,她就更加用了力气去抠廊下的柱子漆皮。
边抠柱子,她还鼓足勇气,怪不好意思的问:“小公子,你,你吃饱了么?若不够,就让他们再给你做。。”
这人吃饱了,心情总是好的,胡有贵心里那股气卸去不少,却依旧不爱搭理宇文小巧,只安静的看着正厅堂那条路,等自己哥哥带兵来救他。
宇文崇德看自己女儿小心翼翼,人家还不稀搭理她,便有些心疼。
他生了六个儿子就得了这一个丫头,后来丫头要去战场,他也没反对过。皆因他家从来与旁人不同,打有了宇文军就是监视草原,稳定边疆,抵御外敌的。
简而言之,呆的地方不一样,行事风格就不一样。
拿他老婆家来说,是丈人一个寨子,丈母娘一个寨子,且她丈母娘那个寨子还挺大,管着好几万人,还有好几万亩的山林地呢。
他丈母娘稀罕丫头,就说以后小巧可以继承寨子,那边族老也是应允愿意的,为了女儿以后会管理,宇文崇德是把女儿当男子养大的。
他是万万没想到,武帝会把宇文家从伯益关调入燕京,也不止女儿,这段时日他全家对燕京都喜欢不起来,这里的人,说话肠子都是拐弯的。
可他到底是正三品的怀化大将军,君主调兵遣将他就得回来。可谁能想到,丫头来京就陷进来了。
宇文崇德心很累的走到厅堂门口,先看看花痴般的闺女,他就深深叹息一声道:“少年,吃好了没有,没有我家肉管够!”
对于一个不管哪朝哪代帝王在位,都本本分分守在边关,庇佑黎民的忠烈人家,胡有贵是不能失礼的。
听将军问话,胡有贵便回身施礼道:“多谢大将军,吃好了。”
哎?总算说话了,倒也没有那么矫情啊。
再看这一院子箱笼,宇文将军便有些忧愁的说:“少年,对不住啊,你是哪个府里的?”
问清楚人家来路,也好送人家回去。
宇文小巧一听就急眼了,她蹦起来走到宇文崇德身边,就推着他往屋里去:“爹你进去!这事儿你别管好不好?”
宇文崇德瞪了闺女一眼,心里想着,反正也是早晚要吃亏,看这少年郎软和和的,就吃个软和亏,不然……明儿出去再抢个皇子回来,怕就要满门抄斩了。
他无奈的摇摇头,只能扭脸对胡有贵道:“少年郎,你莫心慌,你要走她也不能留你……”
宇文小巧气愤不已,将自己老爹推入厅堂,反手就关了门,回身抬眼,却见这玉人正冷冰冰的瞪着她,鹿就跑进了她的心里,脚就软的不成。
她扶着墙,讪讪的强笑道:“你,你别听我爹的!”
胡有贵见宇文小巧也没几次,然而,面前的这位,啧,就怎么形容呢?
也不知道她听了谁人的话,就把自己彻底变成了夜叉了。
这一转身,人家就穿了艳红的裙子,还戴了满头的首饰,她许是想展现美丽,偏就面皮不容白粉,脸上就一疙瘩一疙瘩的挂出一张面糊脸。
胡有贵对这家伙心有提防,也没啥好印象,他便后退一步。
宇文小巧看他躲避,便走过去巴结说:“你,你,你别怕我吖,我,我不做什么!你,你那啥还挺能吃哈?”
站在院子边缘的沓毋氏与良哈氏闻言,心里便彻底轻松了,她们面露嘲笑想,稳了!
肯定嫁不出去了!
走到胡有贵面前的宇文小巧,本比胡有贵还要高上一些,她还寻人还梳了燕京流行的发式,发髻高的就像护国寺墙上的飞天,只飞天没这般丑。
胡有贵最恨旁人比他高,他就躲避,这两人便一个不断倒退,一个就步步紧逼,从厅堂台阶下去,又于雨中绕着箱子转悠起来。
宇文小巧脸上淋了雨,一条一条就更加不能看了。
转了两圈,她就大声问:“我,我不好么?”
这话问的,当然不好了。胡有贵住步点头:“恩!”
好个屁!
在边关很吃香,深受壮汉追捧的宇文小巧闻言,脸上便露出些许受伤来,然而她是女将军,心胸向来博大,就是受到打击也能立刻恢复,就强笑追问:“我哪儿不好?”又绕箱子一圈儿:“你嫌弃我黑,对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