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节(1 / 2)

“你放心吧,我今儿特地没请周牧云,哄他说有个他小时候的仇人在场,叫他别来。周家大小姐那里你放心,她不是一个心胸狭隘的人,那天只是为了一点小事,对你生了误会。而且今天不是在沙龙,是在我徐家,一切有我呢!”

阿俏听黄静枫说得入情入理,也觉得不好推辞,当即就问:“有什么需要准备的吗?”

“我的大厨姑娘,哪里还敢要你准备什么?”黄静枫听见阿俏应下,已经是喜形于色,拉着阿俏的手说,“一切都由我徐家准备,三点钟我派车子来接你。回头你去我家厨房看看,有什么合意的材料,尽管拿了用,我家厨子到时候全听你的。”

一时说定,黄静枫就匆匆去了。她作为聚会的主人,要准备的事儿还很多。

阿俏想了想,去将她用惯了的一柄厨刀用磨刀石去磨了磨,用棉布小心翼翼地包好,又去厨下找了几件不大常见的调味料,用瓶瓶罐罐装了,盛在一个小包里,随身带着。

三点钟一到,阿俏先去去问了阮清瑶一声。阮清瑶刚刚午睡起来,至少得收拾一个小时才能出门,她让阿俏先去,阿俏就只得自己上了徐家的车子。

徐家的大宅在省城的旧城墙外,沿着公路上山,车行二十分钟,道旁树木参天,掩映在其中的,就是那徐公馆了。

阿俏下了车子,黄静枫已经候在门口迎接,见她到底还是带了家伙事儿过来,颇有些抱歉地说:“阿俏,实在是麻烦你了。”

“不麻烦,我很喜欢下厨的。”阿俏冲黄静枫一笑,“要不,我先随徐三太太去厨房看一看。”

黄静枫一努嘴,说:“以后叫‘静枫’,不许再三太太,三太太的了。我是真把你当朋友才好意思请你来帮忙,你要再这么客气,我可就真不敢劳动你了!”

阿俏一笑,干脆地改了口。黄静枫就带着她去了公馆里的厨房。

徐公馆的厨房规格和“黎明沙龙”的差不多,很是宽敞。徐家的厨师与帮佣此刻正在厨房里收拾新鲜材料。

黄静枫陪着阿俏进来,指着家里的食材,说:“我们家用的都是家常材料,和你阮家用的那些山珍海味真的不能比,阿俏你就看看哪些合用的,随意用就是了。”

阿俏一面走,一面看,正巧见到两个厨子正在杀鱼那是一条二十多斤重的鲢鱼,力气很大,一出水就噼里啪啦地拼命甩尾,将水直接溅在黄静枫脸上,令她惊叫一声。

徐家的两个厨师大约也没处理过这么大的活鱼,两人一起,一人按头,一人按鱼身,可是那鱼身上滑溜溜的,按都按不住。正手足无措的时候,阿俏突然从两人身后举起一只擀面杖,重重地敲在鱼头上,那鲢鱼立即被敲得晕了过去。

两个厨师还没回过神,阿俏已经开了口:“下回记得,捞鱼出水之前,往水缸里倒点儿白酒让鱼先醉过去,杀鱼容易,鱼也少些痛苦。”

她自小在水乡长大,这么大的鱼处理起来,不过是小菜一碟。

那两个厨子喏喏地应了,赶紧上去处理。

主人黄静枫则惊魂甫定,看看阿俏,说:“真是对不住,跟他们今天来人多,说买条大点儿的鱼,结果就买了这么大的鱼。”黄静枫有点儿哭笑不得,她家厨房都没有那么大的锅能盛下这条鱼。“这该做什么才好?”

阿俏在一旁看了,立时有了主意,笑着说:“静枫姐姐放心吧!今天我就用这条鱼,做一个‘鲢鱼五吃’。”

“五吃?”黄静枫有点儿不敢相信,她听人说过鱼的做法有“两吃”“三吃”,可眼前这小姑娘竟然说“五吃”,而且是这么巨大的一条胖头花鲢。

“其中一吃是我在醉仙居比试的时候做过的,”阿俏笑着向黄静枫解释,“其余四吃么……您就瞧好了吧!”

黄静枫点点头,她是主人,不好意思让阿俏一个人忙碌,只留在阿俏身旁看着。只见阿俏指挥两名厨子将鲢鱼洗剥干净,然后自己来到案板跟前,取出了她从自家带来的厨刀,左手在鱼头后的骨节处按了按,找准部位,然后高举厨刀。

只听“砰”的一声,整个鱼头立即卸了下来。

阿俏又掰开鱼头,又是“砰”的一声,那鱼头立即被她剖成了两半。

徐家两个都是经验丰富的厨子,见状也难免咋舌这小姑娘,手臂上的力气怎么就恁大的?

第41章

阿俏取了那条约摸二十来斤的胖头花鲢,准备做“鲢鱼五吃”。

她先将剖成两半鱼头去腮洗净,然后捡了一口大锅,加了清水、黄酒与姜,把鱼头放进去慢慢先炖着。

接下来就是处理鱼身。阿俏没有像寻常人家那样将鱼连皮带肉斩件,而是先仔仔细细的将鱼皮剔了下来,加了上等黄酒,搁在一旁浸着。接下来则是鱼骨,阿俏横刀将花鲢的整条鱼骨剖了下来,竟也没扔,剁成几段,也略撒了点儿黄酒撂在一旁。

徐家两个厨子终于忍不住了,问:“小姑娘,你这又是鱼皮,又是鱼骨的,是要做什么呀?”

阿俏闻言莞尔一笑,答道:“要不怎么能‘鲢鱼五吃’呢?这鱼皮和鱼骨,一会儿就都是美味的。”

她忙碌一阵,见黄静枫还在一旁候着。阿俏赶紧就去推她:“静枫姐,你是主人,要忙的事儿还很多,赶紧去忙吧,不用管我!”

黄静枫知道自己也帮不上什么忙,只得先走了。

阿俏却将灶台和案板让出来,给徐家的厨子忙其他的菜。她自己则在厨房里随意转转,有一搭没一搭地和两位同行聊天。

没想到,这两位同行都是知道阮家的,一听说阿俏是阮家的闺女,主家的朋友,顿时肃然起敬,连声说:“怪不得,怪不得,姑娘您竟然有这么好的刀功,下刀又狠又准。”

阿俏没好意思接口,装作随便看看,却突然在厨房里发现了一副猪下水。

“你们打算用这个做什么菜?”阿俏好奇地问。她只道猪下水在贫苦人家多见些,没想到徐家家大业大,厨房里照样挂着一副猪下水。

“哎呀真不好意思,”徐家一名厨子仿佛被人戳破了秘密似的,赶紧将这副猪下水拿开,说:“阮小姐做惯了鲍鱼海参,一定不怎么习惯这个的味道吧!”

阿俏却全然不以为意,动了动鼻翼,说:“我瞧你这个洗得很干净,完全没有异味啊!”这徐家的厨子估计做猪杂的经验很足,肠肚之类,都洗的干干净净,不带半点腥臊气。

徐家的厨子这才缓过来一点,依旧带着些不好意思,向阿俏解释说:“我们徐家老爷子祖上是闯过关东,那时候是真穷,一年到头连个酸菜白肉都吃不上,没办法就只能吃下水,后来就算是富贵了,也还爱那个口感和味道。我们也是到了徐家,慢慢跟着上一任的师傅将这做猪杂的技巧学来的。”

阿俏就盯着这副下水点点头,说:“若是往上追溯,谁家不是辛辛苦苦白手起家的?依我说,肠肚肝腰,各有各自的做法,也各有各的好吃。要真将这猪杂做好吃了,才是真正的厉害呢!”

徐家的厨子一听,登时觉得阮家这小姑娘格外会说话,简直说到人心里去,让人觉得浑身都暖暖呼呼的。

一时天色渐晚,阿俏那锅鱼头已经炖到火候,骨肉分离。阿俏就拿大笊篱将鱼头捞了出来,开始去骨。

徐家厨子见阿俏小心翼翼地去骨,将所有取下来的骨头一根根都盛在一只白瓷盘里,忍不住问:“阮小姐,难不成你这鱼头骨都是有数的?”

阿俏点点头说:“是呀,一定要确保所有骨头都去掉,所以去完骨就干脆把所有的鱼骨清点一遍,否则万一遗漏了一枚骨头留在菜里,岂不糟糕?”

她说完,真的一五一十地清点起盘子里的鱼骨,见清点无误,这才满意地笑了,将鱼骨去了,鱼头肉盛在一旁。

徐家厨子听了咋舌,心道就算是材料寻常,这阮家人,做的却到底还是阮家菜!